第三十五章(1 / 2)

「轟」大班椅在姚慶華猛力一蹬下,疾速向貼著牆布的北牆闖去,撞翻了那台落地大鍾,將擱在鍾頂上的「一帆風順」吉祥物摔成幾瓣。他還不罷休,正准備砸電話機時,那名職員趕緊沖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你到過她家?」姚慶華努力平息著心中的憤怒說。「是的,家里除了搬不動的家俱,其余的一慨都帶走了。」那名職員小心翼翼地回答。「你們進了她的屋子?」他問,職員說:「那屋子根本就沒鎖,只是虛掩著。」

早在上一段時間,杜啟鵬了無蹤影消聲滅跡時,他就隱隱感到他們要出事,可是那時,他正忙著替鄭行穿針引線,忙得像個拉皮條似的,後來,又趕著上任,就把這事給撂下了,沒想到底還是醞釀出大事來。周小燕的貸款並不重要,像她這類型的借貸大有人在,弄成死帳也比比皆是。關健的是他讓周小燕代為保管的那筆私款,上頭三令五申不得私下滯留款項,但每個行都有這么一小金庫,這已成了公開的秘密。從感情上說,他仍不願接受周小燕卷款潛逃的事實,但理智明確地告訴他,這事已經發生了。就這樣一大筆款項不翼而飛,姚慶華好像房子著火似的,氣得險此發瘋,他的太陽穴崩著一根幽藍的筋脈,拳頭擂得沙發吱嘎亂叫。

現在只能先穩住許娜再做下一步打算,一想到許娜軟硬不吃,一股涼意不禁先在他的心中泛起。姚慶華吩咐備車,什么人也不帶,獨自便來到了中心行。周小燕的出走,無疑於一顆重磅炸彈,立刻在中心行炸出一地狼煙。一些模樣平庸,且對美貌女人懷有敵意的女職員,更是奔走相告,好像獲得解放了似的,人們竊竊私語,在他們一天平凡單調的工作生活里,終於注射入一針強大的興奮劑。

姚慶華一走進中心行,他一下就感到了身後很多人那些過度亢奮的臉,他的心弦不由綳緊了。會計主管辦公室的門口,圍著眾多看熱鬧的人,起先那些人還偷偷摸摸、不好意思,後來實在太擁擠了,也就裂破面皮,層層疊疊慢慢向前推進,不一會,就在那走廊上聚起了一大堆。許娜正在指揮著保衛部門的人,試圖破鎖進入周小燕的辦公室,姚慶華見人潮轟轟,馬上拿出了行長的威風來,他大手一揮:「各部門的人注意了,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去,都走都走。」等人潮漸漸散開,姚慶華一把拽過許娜的膀子說:「你怎這么魯莽,不會等下班後再干。」「我沒法子,那些報表數字都在她那里,我要正常工作啊。」許娜雙手一攤說。倆人走進許娜的辦公室,許娜朝沙發一指說:「你坐吧。」說完轉身親自倒茶,姚慶華見她彎躬著身子,一條細腰低陷了去,更把豐腴的屁股翹得像是充足了氣的皮球似的,立即,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一往情深的微笑。

「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姚慶華對著坐到了遞過茶來的她說,許娜只穿著輕薄的襯衣,領子稍低了些,向前俯來的身子,一對高聳如山的乳房搖晃著,她覺得姚慶華有意無意的眼神,這時候,還沒忘記狎玩。「既然已經出事了,只好實事求是。」她亭亭玉立,站著不動以示她的倔犟。

「想簡單了吧。」姚慶華手一指,示意她坐下。「這事如若捅到上面去,對你,對我都沒一點好處。」「是對你,我可沒責任的。」許娜款款而坐,沒忘記緊夾住雙腿,以免短裙下一雙玉腿春光乍泄。「好,我是難舍其咎的,可是你是副行長,也有知情不所的過失。」姚慶華擺著手說,老狐狸。許娜在心中暗暗咒罵著,臉上卻綻放著笑容:「你是要把我跟你捆綁做一起了。」

「聽說,為了一個新來的職員,你跟張麗珊已撕破顏面大打出手,有沒這回事。」姚慶華像是隨意地發問,卻讓許娜「蓬」地一聲,頭腦充血手腳卻覺得冰涼。「你怎知道。」「狀都告到鄭行那里,我還能不清楚嗎?」這不溫不火的沉著,也只有姚慶華這等成熟的男人才有。

「她說什么了?」許娜眉頭一蹙,燦爛的臉上飄過一片烏雲,姚慶華見火候差不多了,卻故意地站了起來。「不說了,我還有個會。」「你這人怎這樣,吞吞吐吐的。」許娜眼角含春,向姚慶華故作嬌嗔。許娜料定,姚慶華是在跟她做一筆交易,既然讓他掐住了脖子,倒不如應充。一陣短暫的沉默,雙方仿佛兩軍對壘,刀槍碰撞聲不絕於耳。姚慶華的腳已邁向門外邊,「晚上請你吃飯。」許娜到底綳不住了,她的話曖昧而誠懇,有很強的暗示性,姚慶華的臉上無風無浪,只是眼里溢出一絲欣慰。

「現在可是敏感時期,別讓人碰見了。」姚慶華說,「到我家吧,家明剛出門了。」她的樣子有股邪門歪道、有股不懷好意,甚至有股專門挑逗的意思。許娜把姚慶華送到了電梯,姚慶華剛進電梯時才說:「周小燕的事按壓住,對外就說她有急事回家。」許娜點著頭,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里。

回到了辦公室,她立即給在支行的女友打了電話,沒想到對方在那邊急著說:「你怎搞的,你不找我,我正要找你哪。」「怎么啦。」許娜的聲調有些發緊,那邊說:「你在那地方冒犯了鄭行吧,他已在好多處場合發泄對你的不滿。」「我沒冒犯他,而是得罪了他的女人。」許娜努力申辯著,那邊說:「反正他發火了,我都多次替你圓場了,再看情形吧。」許娜失魂落魄地將聽筒撂下。

到了下午四點,許娜悄悄地遛走,她不讓小閔開車送她,那小子惹的麻煩夠多了。打了車,在她家附近的農貿市場買了些食物,有魚有蝦、有疏菜有水果。到家後,圍裙一扎,就在廚房里做了幾樣自認可以拿得出手的菜餚。見時候還早,她把自己脫光了,躺到了溫暖的浴池,心里盤算著如何扭轉目前這不利的局面。她豐腴的身子在池子反翻著,把一池水攪得波浪洶涌。現實中總有無窮無盡的煩惱,社會上她有無數的身份,到處都在向她尋求結果,解決問題,承受壓力,只有躺放在這兒,她才可以放松到膨脹,快樂到飛翔,單純到只剩身體。

濕漉漉地從浴池起來,她在卧室的梳妝台前淺描濃繪地收掇自己,她反復地比劃著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色絲綢睡袍,細小的肩帶,衣服上的袖口、領口綴著絨毛,搖晃生輝煞是性感,但是她卻丟開了。讓姚慶華一進家里就看見自己敞胸露背的樣子,那意圖末免太過明顯了。畢竟他們是在交易,雙方都處在平等的位置,她還沒輸到把自己橫陳在床上,再任他原所欲為的地步。

傾心地考慮著一件黑白條紋,看上去象是異樣的灰色晨褸,雖然極想披上身,到底還是放棄了。有一件華麗的淡黃錦緞中式褂子,家常穿的,但下面卻是長褲,一但穿上長褲,那種輕挑嫵媚就沒了。還有就是這件綴著金片的黑長服,是她最後揀中的,不過起先她還是猶豫不定地試穿猩紅色的那件,那件太過於嚴密,就連胸前那雪白也讓領子遮掩住了。披上了紅白相間閃閃發光的黑緞服,啊呀,瞧這可打動了她的心。她喜歡雙腿間那空盪盪的、無拘無束的感覺。聽著那件黑緞服悉悉率率,心里有些兒卜卜地跳,她昂起頭來使衣服更加妥貼一些,圓滑的肩膀連同胸前半邊的乳房都一覽無遺,再用一件嵌肩把它遮蓋起來,既得體又不失嫵媚。把衣裙收提起來,再端詳一會,看看還缺少什么。

門呤「叮咚」一聲響起,許娜趕緊屏住了一口氣,急步走向門邊,又將自己從頭往下細看一番,才把門開了。姚慶華的頭發理了,胡子刮了,一身銀灰色的西裝,配上亮藍底子飾圓點的領帶,看上去精神煥發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他的手里拿著一瓶名酒。「我是不是來晚了。」姚慶華說,許娜美目流波嫣然一笑:「還好。」

菜很快地揣上飯桌,許娜還特意煲了湯,姚慶華脫著西裝,隨口一問:「家明還用得著出差?」「接了個異地的案件。」許娜接過他的外套,他裝做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湯,咂咂舌頭說:「好鮮美。」其實他們這些人什么沒吃過,只是在家中,姚慶華這時品味到的是那種家庭式的溫馨,以及做為主婦的許娜另樣的妖艷。

姚慶華把他帶著的那瓶酒開了,朝兩個杯斟上,許娜在廚房里將最後一道菜揣上來,隨便也將那嵌房去掉了,借廚房的玻璃門的反映,見自己頭發沒亂,臉蛋不花,袒胸露背的大半個身子妖嬈圓潤。她便這樣坐到了姚慶華的對面,讓自己燃燒著的身子,發散著蓬蓬勃勃的熱量,大張旗鼓地在他面前展覽。姚慶華的喉結艱難地挪動著,他端起酒杯對她說:「來,干一杯。」「滋」地一聲喝去了一小半。許娜淺露貝齒,將酒杯慢慢地湊近紅唇,一雙眼斜溜著,淺淺地抿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