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童年+靜靜的遼河 zhxma 2149 字 2020-12-23

天氣漸漸地寒冷起來,我再也不能與老姑廝守在柴禾垛里,盡情把玩她的小便,剌骨的西北風無情地將我們吹刮到屋子里,我不得不與老姑終日混跡在熱滾滾的土炕上,或是比賽似地舔吮著玻璃窗上厚厚的霜花,或是又呼又喊地滿炕亂跳,或是拽扯著窗框,爬到炕櫃上,再咕咚一聲,跳回到土炕上。

「芳子,」

奶奶板著面孔,對二姑嘀咕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

二姑盤腿坐土炕上,聽到奶奶的問話,一面納著鞋底,一面點點頭,然後,張開嘴巴,叼住細白的線繩。

「唉,」

躺在炕頭的爺爺,有氣無力地嘆息道:「算了吧,女兒大了,不由娘啦!」

隨著的寒冷的降臨,爺爺便條件反射完地舊病復發,又是咳漱,又是氣喘,哼哼呀呀地躺倒在土炕上,度日如年。

「唉,芳子,」

奶奶似乎仍不甘心地說道:「你哥來信不是說,他,不同意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他同意不同意,跟我有什么關系啊!」

二姑堅持道。

「你哥說,他家成份不好!」

「我不在乎這個!」

「你哥說,他們家的人,一個比一個驢性!」

「那可不見得,他們家,也就出了盧清海這么個大活驢,……」

「唉,」

「……」

「老姑,」

聽到奶奶一聲接一聲地嘆息著,望著二姑意無近顧的神色,望著爺爺無奈的愁苦之色,我不解地瞅了瞅身旁的老姑:「老姑,怎么了,二姑怎么了?」

「二姐,要出門嘍!」

老姑則不以為然地順嘴答道。

「啊——」

聽到老姑的話,我的腦袋尤如意外地挨了一計重重的悶棍,嗡—嗡——嗡—地亂叫起來:怎么,二姑要嫁人,二姑要結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二姑不是也得要像媽媽那樣,被討厭的、極其陌生的男人,無情地壓在身下,然後,……

「二姑!」

我不敢再繼續想象下去,這對我太慘酷,我無法接受這一現實,我呼呼呼地爬到二姑的身旁,啪地按住她手中的布鞋底:「二姑,你要出門?」

「哦,」

二姑停下手來,握著光閃閃的鐵錐,靜靜地瞅了瞅我,然後,縷了縷我的亂發,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咋的?」

「二——姑——」

我咕咚一聲依到二姑的懷里,隔著外衣,撫摸著她的酥乳,想著二姑這對迷人的酥乳,即將離我而去,成人陌生男人的玩物,我鼻子一酸,傷心的淚水撲嚕嚕地滾出了眼眶,二姑沒有再說什么,白嫩的玉手輕柔地擦抹著我的面龐,剛剛走進屋子的奶奶見狀,茫然地問道:「小力,大孫子,怎么啦,哭什么啊,是不是老姑又欺侮你啦?」

「沒,沒啊,」

老姑慌忙辯解道:「沒,沒,才沒呢,是他聽到二姐要出門,這不,跑到二姐懷里,就哭了!」

「唉,」

奶奶聞言,濕淋淋的大手在圍裙上抹了抹,然後,坐到炕沿上,理了理我的衣領:「唉,小力子舍不得二姑,小力子不願意讓二姑出門!是不,大孫子」「嗚——」

二姑突然扔掉鐵錐和布鞋底,抱住我的腦袋,莫名其妙地抽涕起來:「嗚——嗚——嗚——嗚——……」

事情並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情況很快便急轉直下,奶奶家發生了許多微妙的、讓我捉摸不透的變化。

每天,都有我認識的,或不認識的男男女女們,走馬燈般地穿梭往來於奶奶家,在所我認識的人中,有大隊保管員老楊包、車老板吳保山,而印像最深刻的乃赫赫有名的屠夫盧清海。

重病纏身的爺爺,不得不坐起身來,偎在土炕上,與不斷而來的眾人熱情地寒喧著,說著一些我根本聽不明白的話,而奶奶,則帶領著三叔和老叔,滿頭熱汗地燒火煮飯。

在那個極其艱難、困苦的時期,爺爺招待眾人的飯菜相當簡單,飯桌之上,眾人一邊咀著玉米餅,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還有一個戴著花鏡的老爺爺,像模象樣地寫著什么。

「他們在干么啊?」

我問老姑道。

「定親唄,」

老姑說道。

「跟誰定親,二姑要嫁給誰啊?」

「大侄,」

老姑神秘地說道:「你猜猜啊?」

「不知道,」

我搖搖頭:「我猜不著!」

「殺豬匠的弟弟,」

老姑告訴我道:「就是那天打架時,放火的盧清海的弟弟啊!」

「啥,」

我不解地嘀咕道:「二姑為什么要嫁給他啊!」

「不明白,」

老姑也表示出不滿:「不知道,不知二姐是怎么想的,大侄,咱們老張家,跟老盧家不對付,聽爹說,過去,還有仇吶,可是,也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的,非得要嫁給老盧家!唉,這不,連定婚飯都吃上嘍!」

老姑嘆息道:「唉,二姐的事就算定下來嘍,吃完定婚飯,就要出門嘍!」

說著,老姑的臉上突然閃現出一絲羨慕之色。

望著老姑那滿臉的慕色,我卻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我又悄悄地掃了掃默默地端坐在土炕盡頭的二姑,望著二姑那死亡般的表情,我頓時產生一種強烈的失落感,我堅定地認為,我將永遠永遠地失去一件最為珍貴的寶貝!

怦——怦——怦——梆——梆——梆——……

我刻骨銘心地記得,我永永遠遠也不會忘記,那是一個寒冷的,昏沉的,看不見太陽的早晨,一陣討厭的鞭炮聲,將我從即將失去二姑的噩夢中驚醒,我睜開眼睛一看,二姑穿著一身鮮艷的衣服,從來沒有抹過任何化妝品的方臉上,非常讓我吃驚地塗上了厚厚的雪花膏,身前身後,圍攏著一群大姑娘、小媳婦,沖著二姑,嘻嘻哈哈地指手劃腳,品頭評足:「嗷喲,你還別說,芳子平時從來不打扮,這一打扮起來,可真惹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