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1 / 2)

「恭喜。」容磊臉上沒什么表情,端過容岩遞來的酒,敬了顧明珠和顧煙一杯。顧明珠難得的沉默,顧煙倒是笑起來,「同喜。」她意味深長的和容磊碰了碰杯,容磊抿了抿薄唇,沒有說話。

各懷心思的閑聊了一會兒,容岩看著顧明珠隨著容磊消失在人群里,嘴角扯出一個薄涼的笑。「煙姐,我們一起去敬一圈酒?就快致辭了。」他微笑提議,顧煙無所謂的點點頭。

容岩擋在前面客套,顧煙只要跟著他微笑同舉杯就好,一圈下來,輪到了知客的陳允之,顧煙對自己前一陣的無禮有些尷尬,主動和她碰了碰杯,「今晚很成功,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陳允之微笑著客氣。

「允之——」容岩按住陳允之湊上嘴唇的酒杯,「我替你喝。」陳允之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無言的點點頭。

顧煙打趣,「容總真是紳士。」

容岩和顧煙碰了碰杯,杯中酒都是一飲而盡,「應該的。」

三個人無關痛癢的說著話,邊上卻不斷有人上來敬陳允之,容岩一一的擋掉。「陳經理這點面子都不給!」新城的老總腆著個大肚子不滿意的抗議,陳允之笑的越發勉強。

顧煙覺得無趣,容岩卻遲遲沒有接下去敬酒的意思,她只好和陳允之聊天,「怎么了?不舒服么?」

陳允之笑笑,搖搖頭。那邊容岩送走了新城的老總,轉身拍了拍允之的肩膀,關切的問,「還好么?」

陳允之似乎是紅了眼眶,咬了咬牙,「能有什么事。」

容岩皺眉打量了她一下,「怎么穿這么高的鞋子?萬一扭了怎么辦?不是說現在胎兒還不穩?都已經這樣了,你要自己當心自己——」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馬上打住,眼神擔憂的看向一旁的顧煙,既慌且驚。

顧煙本來沒有多想,可是容岩那涼涼的眼神里內容實在豐富,「陳小姐懷孕了?恭喜。」

陳允之淡淡的笑,「謝謝。」

「哪家的公子那么有福氣?幾時婚禮?」顧煙笑著問,她記得陳允之是還沒有結婚的。

陳允之的臉色一下子慘淡,「婚禮么?不遠了吧——不過新娘不是我。」她自嘲的笑笑,失落的低下頭去,美麗的臉上浮現倔強的神色,脆弱的令人心疼。

看陳允之似乎是真的很累,容岩滿臉擔憂的喊了一個工作人員過來送她回去。

「她——說的是什么意思?」顧煙扯住容岩的袖子,語氣里有了些不安。

「允之……她也不想的,她就是傻,那個男人明明就是逞一時意氣的,她偏偏看不透。」容岩長嘆的那叫一個抑揚頓挫,眼看顧煙的臉一段段的白下去,容岩心里的惡氣總算吐了一半。

「容岩,跟我說實話。」顧煙嚴肅了起來。容岩沉思了一會兒,惋惜的聲調,柔聲對她說:「你別多想,允之的孩子——她自己會解決的。」

「她的孩子是誰的?」顧煙心頭慌慌的猛跳,別的女人也就罷了,陳允之那么驕傲的人,不可能拿這種事來訛人。

「你就當……是允之一個人的。」容岩特別為難的樣子。

為什么要「就當」?!「我再問你一遍,是誰的孩子!」顧煙提高了聲音,引的周圍人都看過來。容岩四下微笑安撫,壓低了聲音,「煙姐——孩子已經有了,再說,允之一點也沒有拿孩子要挾的意思。她其實和你一樣,也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男人。」

「大哥說他一定會處理這件事的,他也和允之談過一次,允之也同意的。你安心。」他安慰的拍拍顧煙的肩膀,悄然消失在人群里。

顧煙五雷轟頂,愣愣的站了一會,摔了手里的酒杯就往外走。

容磊涼涼的聲線壓低了從越走越近的門外傳來,不用仔細聽內容也讓人心寒。顧煙忽然覺得悲哀,要什么樣的女人才能幸福?桑桑那樣知性自持,還是受盡了愛情的傷一路走來;姐姐精明理智,這么多年來苦苦守著個誰都知道不會愛她的男人;小離單純迷糊,碰上了陳遇白也並沒有從此悠然並肩;她呢……據說遇見的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人人都這么說,可是分分和和,哪次不是痛的她流眼淚?

「怎么出來了?」見顧煙推門出來,容磊像顧明珠示意了一下,顧明珠失魂落魄的轉身看過來,走過來勉強笑著問她。

顧煙提著裙擺的手狠狠的掐上自己的大腿,笑的和顧明珠一樣的難看,「里面好悶,我要出去透透氣。」

「一會兒就進來,」顧明珠撥了撥她臉上的散發,「有為你准備的特別節目。」

顧煙根本沒聽進去,胡亂的點點頭,提著裙擺往外走去。

門童殷勤的問要不要替她叫車,顧煙木然的搖搖頭,一步一步往外走。高跟鞋時不時的踩到邊上的裙擺,幾個趔趄下來顧煙煩透了,蹲下身去撕裙擺,滑不溜楸的布料卻極為結實,她咬牙用力扯了幾下都扯不開,索性抓著最底端往上提,掀著往前走,晚風吹來,小腿上微涼,手里提著的裙子像帆一樣鼓起在身後,有行人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的過去,老遠還扭頭來打量這個奇怪的美麗女子。

顧煙覺得很丟臉,抹抹眼淚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她身上沒有錢也沒有手機,想想實在哪里都去不了,就報了秦桑的咖啡店地址。還好時間不算太晚,秦桑的店離大學城近,關門一向遲。到了那里秦桑卻不在,店里的工讀生認識常來的顧煙,機靈的請她坐下,出去付了車錢,又給她端來熱咖啡,說已經給秦桑打了電話,她馬上就來。

秦桑也是打的來的,好笑的是,和顧煙一樣,也是一身的晚禮服。

「你從哪里來呀?」顧煙奇怪的看著她的打扮。

「去見證一個世紀求婚,不過出了點小意外,王子被放鴿子了。」秦桑吩咐店員把剩下的客人都請走,放他們下了班。她在顧煙對面坐下。

顧煙捧著暖暖的咖啡,把事情客觀的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冷靜自持的樣子看的秦桑毛骨悚然,所謂黎明前總是黑暗的,這樣的壓抑下面,是怎么樣的爆發?

顧煙說完了始末,再也沒有話說,愣了一會兒,眼淚毫無預兆的砸下來,一大顆一大顆的掉在桌布上,暈開一片。「桑桑,桑桑,桑桑……」她重復著低低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