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這個城市密密麻麻的房子(1 / 2)

被高潮控制 心地荒涼 6216 字 2020-12-23

我才19歲,還不想當爸爸。我無法想象自己當爸爸的樣子,因為我覺得,我一直可以當爸爸的兒子。就算曾再苗把孩子生下來,我也不知道那個小人兒就是我的兒子。我怎么可能會有兒子呢?想一想就覺得可笑,一個小孩被女人生下來,這個女人和我做過愛,那么這個小孩就是我的了,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會張嘴叫我爸爸,我想躲都躲不掉,那時侯,我的爸爸也就成了我的孩子的爺爺。

曾再苗的手機干脆停機了,她沒有錢了嗎?她連付手機費的錢都沒有了嗎?我十分掛念她,就算她堅持把孩子生下來,我也想立刻見見她。我甚至想她可能沒有租房子,她就在宿舍藏著,我就在她宿舍樓外的路邊蹲著等她,我看見許多陌生的女孩從我身邊走過,有些人還看我幾眼。我沒有等到曾再苗。

我回琵琶街40號的宿舍坐了一會兒,亓剛和蔡亞在。蔡亞告訴我馬冬梅去找過我一次,聽說我搬了就走了。我在想馬冬梅找我干什么。

我離開了那里,走在大街上,這個城市密密麻麻的房子,我去哪里找曾再苗呢?我想不起來向誰打聽她的去向,她宿舍的女孩嘴上都說不知道,也許她們是在掩護曾再苗。我買了一個灰色的手機,像一只灰色的麻雀,但我的傳呼並沒有扔掉,我怕曾再苗會和我聯系。有時候手機響,我會產生錯覺,是不是曾再苗在呼我,拿著手機去摸口袋里的呼機,卻發現是手機在響。翟際說,你這幾天是不是有心事,整天不在家里,在外面瞎溜達什么。我說,秋高氣爽,我出來感受一下不行啊。翟際說,我今天晚上不去找你一起吃晚飯了,你自己吃點吧。我說,那好,你好好學,我的希望全在你那里。

一天下午,張朵在手機里對我說,我失戀了。我說,和誰?他說,喬敏。我問,怎么回事?他說,你過來就知道了,我給你詳細說明。我說,你等著我吧。

那天晚上我在胡同口碰見喬敏,她並沒有看見我,她和一個男生一起走,那個男生還摟著她,我當時就氣得差點暈過去。我跟著他們走了很遠,我聽見喬敏對那個比我高大許多的男生說,親愛的,你不要急,我慢慢地和他說,我們畢竟也那么長時間了。男生說,我想讓你立即和他有個了斷。張朵自己抽出一根煙點上說,我就是在那一刻決定揍她的。

張朵坐在21樓240宿舍的上鋪盤著腿,眼睛里都是憤怒的光芒。他的講述還在繼續。

晚上我在租房的地方等到了她,她一進門就看出我的表情不對,我抽著煙看著她問,今天晚上你不是沒課嗎?怎么回來得這么晚?她說,誰說沒有,有。我沉默了半天才說,是談情說愛的課吧,說說,那男生是哪個系的,他是不是比我還有錢。喬敏就是在那個時候瞪大眼睛的,她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她說,沒有的事,你聽誰說的?我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的臉上來了兩個耳刮子,伸腿在她的小腹上踹了一腳,她馬上就躺在了地上,我指著她說,你給老子聽著,老子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女人。喬敏站起來,去收拾自己的衣服。我又伸腿踹了她一腳,她坐在地上一聲不吭,半天也沒有站起來。她對我說,他是體育系的,他很愛我,我也愛上他了,比你對我好。我坐在一邊沒有說話。她抬起頭看著我說,張朵,今天晚上咱們就講明白吧,我想和你分手。我說,行。然後她又站起來去收拾東西,我本來還想去踹,想了想,算了,就是把她留下也過不好。我問她,你們多長時間了?她說,比認識你還早,只不過他半個月前才開始追我。我開始平靜下來,我揮舞著手說,分吧,都他媽走吧,我***,就是我操你們的媽!她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後對我說,張朵,要是可以,我們以後就做普通朋友吧。我揮舞著手說,趕緊給我滾,滾!

張朵把煙屁股使勁扔到開著的窗戶外面,捧著頭,我只能看見他的嘴。他的上嘴唇向南,下嘴唇朝北,我不知道他的鼻子朝哪,他這個動作有半分鍾吧,我就聽見他狼吼一樣的凄厲哭聲。我一時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在想,他哭夠後會自己停下來。於是我就等著他哭夠,他哭了五分鍾後哭夠了,他用手擦把臉看著我說,你怎么不勸我幾句。我說,哭出來心里就好受了。我說,你愛她。張朵說,是的,我發現我不能沒有她。我說,這女孩子老愛朝著體育系男生看齊。張朵說,因為他們有勁。我說,這個跟有勁有什么關系。張朵說,那樣喬敏會更爽。我說,你不是也挺有勁的嗎?張朵說,我沒勁,我就會寫點情詩,女孩子有時候也需要情詩,但大多時候都需要有勁。

何慶雙推門進去了,他的臉上是秋天最飽滿的那一塊,很高興地向我打招呼,小爬,你來了,我好想你呀。我說,想我,你還是去想鄺利霞好了,怎么樣,搞成了嗎?何慶雙長嘆一聲說,人家說要到畢業以後才讓搞,那個時候就能結婚了。我說,靠,還有這種人,你干脆強奸她算了。何慶雙說,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一個女孩子,把人家強奸了,人家告我,我坐牢落個強奸犯的臭名,我這輩子就完了,再也搞不上女孩了。我說,你說的也對。

晚上的時候,我和張朵,還有何慶雙一起去「三百」喝酒,吃烤鴨。張朵喝了幾杯「酒仙」後問我,你和柔柔好了多長時間?我說,忘了。張朵就笑了笑,柔柔是真的愛上你了。何慶雙在一邊看著我們,看了半天說,房小爬,柔柔是誰?我說,忘了。張朵看我不開心就說,算了,不提她了,我也是想起來了才說說。我說,無所謂。張朵說,柔柔想帶你走,她那天去找我告別的時候親口告訴我,她愛你。我說,我也感受到了。張朵說,可惜她只是個妓女,你瞧不起她。我連喝了三杯白酒說,我希望你不要這樣說柔柔。張朵說,她接過很多客人,我是知道的。我大喊著說,行了,行了!***!張朵說,你是在罵我嗎?我大聲地說,我他媽想罵誰就罵誰,罵你怎么了,你媽的逼張朵!何慶雙這時站起來說,好了,都別說了,喝酒。張朵看著我,半天說,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提柔柔。

翟際的畫掛滿了橘子街71號的小屋,我躺在床上看著那只雄鷹,外面的天就要黑了。翟際提著晚飯走進屋子,說著白天上課的事情,我就想,我從前好象也上過課,我開始懷疑我的經歷,我從前上過課嗎?翟際把炒面放在桌子上,把飯盒打開說,我買了雞給你吃。我們就在逐漸黑下來的屋子里吃晚飯。翟際要去拉燈,我說,不用拉燈,我們就這么吃,多好。我們吃完的時候,屋子徹底黑了下來,我去抱翟際,她好象沒有以前大了,我親吻她,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嘴里全是雞肉的氣味。翟際說,今天晚上我想早點回去休息,你還寫嗎?我說,我不想寫了。她說,那你也早點休息吧,今天晚上不要了,好嗎?我說,不好。她笑著說,我怕把你累壞了,你不能天天要啊。我說,你說的也對,那今天晚上就不要了。

每次都是我蹬著自行車把翟際送到14樓,自從曾再苗出了事情以後,我從來沒有允許過翟際天黑以後才來找我,她來的時候一般都是天還亮著,她走的時候已經是夜里,所以我就送她,然後我步行回來。我喜歡步行。有時候她晚上給我打電話說她要過來,我說,你就明天過來吧,晚上不安全。她也不堅持,翟際很聽我的話。

一只鳥落在水管子上想喝水,陳春蘭就指著鳥笑起來,看它多好看,比麻雀還好看。我和陳春蘭在院子里聊天,她的丈夫劉二年去上班了,兒子去上學了,家里還剩下她自己。她什么也不用干,就接送孩子上學,劉二年回家後還要做飯。是中午最明亮的時刻,我的傳呼機響了。曾再苗終於和我聯系了,她留言:爬爬,這么多日子過去了,聽說你一直在找我,我也想見你了,請打我手機。

我跑進屋子撥了她的手機,你在哪里?

曾再苗在學校南門等到了我,我在路的對面,她高興得笑也不是,裝酷也不是,臉上的表情非常生動。我走到她的跟前,留意她的肚子,估計該大起來了。我看了一眼,覺得沒有什么變化,好象她比以前又瘦了點。曾再苗誇張地張開雙臂說,你不想抱我嗎?你不想慶祝我們的孩子降生嗎?我說,我真不想。曾再苗抱住我說,可是已經生了呀,是個大胖小子,和你一樣大,一百多斤呢!呵呵!

在酒館里,曾再苗喝了一口啤酒對我說,醫生說只是普通的一點小毛病才導致了閉經,我現在也不想要孩子了。我心里的那座大山終於落水了,多好,我還能繼續做爸爸的兒子,而不是兒子的爸爸了。曾再苗說本來她是豁出去了,她真的就在南門外租了房子,但她還是忍不住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她想確認,也就是說之前她閉經了,她只是在懷疑自己有了,她當初那個樣子,也是在營造一種氣氛。曾再苗哼唱著歌兒,看著我說,你要是再要我的話,必須戴套。我說,再苗,我們何時是頭?曾再苗說,什么何時是頭,我決定了,就是要和那個翟際競爭一下。

我跟著曾再苗去了她租房子的院子,她也在二樓住,我們爬上去,她掏出鑰匙開門。女孩子確實比男孩子干凈,屋子里的地板擦得耀眼,桌子上的書和零碎雖然凌亂,但看上去特別干凈,床單也洗得能聞見肥皂的香味。我站在那里,曾再苗說,你坐床上呀,站那看什么?我說,太干凈,我不敢坐。她說,我想讓你天天把它弄臟,那我就能天天幫你洗了。

曾再苗抱住我,我們接了一個很長的吻,這一次我是真的想她了。我越來越激動,親著她,胡亂抓著她,她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說,你是不是和翟際好長時間沒有做過了?我問,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她說,你今天怎么對我那么餓?我說,餓嗎?我沒有覺得呀。曾再苗解著我的襯衫扣子說,讓我看看你的刀疤。我脫去她的襯衫,去解她的乳罩,她的嘴已經開始吻那些疤瘌了,她又哭起來,我有些討厭她哭,她一哭,我就會認為自己很凄慘,沒什么希望。我說,你別哭。

她還是讓我瘋狂得不知所措,她永遠比翟際更大,更讓我不知道如何駕馭。她一點都沒有瘦下來,脫光衣服才發現她和從前一樣豐滿。和從前一樣,我一邊啃咬她,一邊抬起頭欣賞她的身體,她也像從前一樣,正閉著眼睛呻吟,突然感受不到我了,好奇地睜開眼睛看我,她摸著我的頭說,你怎么了?我說,苗苗,我想你了。她看著我,就又哭起來。我說,你別哭。她摟緊我的脖子把嘴貼在我的耳朵上濕漉漉地說,我也想你了,你知道嗎?你這是第二次叫我苗苗。我說,我覺得我已經叫了很多次了。她說,不是的,你第一次叫我苗苗是在胡同里,那些人准備劫持我的時候,你第二次就是剛才。我說,怎么了,叫苗苗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地方嗎?她說,不是,我是高興的了,你以前都是叫我曾再苗,最多叫再苗,這一次我是真的感受到你很想我了。我說,要不你還回宿舍住吧,宿舍安全。她說,我不,我就要在這里住下去,你來找我,你要天天來找我。接著我們就開始做愛,我真的戴上了避孕套,苗苗她買了很多,都是買給我的。

從此,我有了兩個固定的女人,她們是翟際和曾再苗。

曾再苗甘心情願做我不公開的女朋友,有時候她還為翟際著想,這讓我更加的愛她,是的,苗苗,小爬愛上你了。

我和再苗走在街上,看見梧桐樹的葉子開始飄飛,秋天就要過去了,冬天就要來了。我們都穿上了長袖的襯衫,黃昏的時候還穿外套。再苗抱著我,我給翟際打電話,在電話里,我像往常一樣安排她多休息,晚上就不要去找我了,我正寫一個長點的文章,想發到網上去,怕被攪亂思緒。翟際很聽我的話,馬上溫柔地對我說,爬爬,你別累著了,要注意身體。翟際的這句話讓我感到很慚愧,再苗卻說,她真的很疼你,我也沒有她疼你。我說,你們都很疼我。

何慶雙就是在那年初冬出的事。

我騎著自行車載著翟際出去玩,我們准備去看看黃河,聽說黃河沒有多少水了,也聽說就算黃河沒有多少水也能淹死很多人,我們想去看看黃河。走到半道上接到張朵打來的電話,你趕緊到21樓240宿舍找我。我問,什么事這么急?她說,何慶雙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