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1 / 2)

公關生涯 江小媚 2621 字 2020-12-23

我拖著沉重的雙腿和疲勞的肉體回到酒店後面的宿舍,那是一幢老式的樓房,光線欠佳,黑洞洞的大房間,里外的牆壁都是灰白色的水泥殼,戶外的牆比較灰暗,里面的比較白。床單上有一大灘的濕漬,大慨是老趙又將些濕衣服放在上面。

我也顧不上那么多,疲倦就像潮汐一般陣陣涌動上來,我蜷縮到床的一角,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了。

一陣嗖嗖嗖的響動把我吵醒了過來,我像魚一樣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時,感到了陽光像刀片一般亮晃晃地扎眼。然後,發現一個俊俏的女人穿著碎花的裙子,在走廊那邊晾曬著男人的衣服。我滿是納悶地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她的晾衣動作,她將一件襯衣呼啦一甩,一下就像只大鳥在晾衣繩上撲騰了兩下,她雙手利索地在衣服上抖了幾抖。突然伸展著纖細的腰肢,把臉湊到了一個男人的褲衩上,在褲襠的那一處嗅了嗅。

端著洗臉盆時了屋里時,我看清了她的臉,那是個豐滿的長著一雙圓溜溜大眼睛的小媳婦,見我醒了,她綻開笑臉說:「吵著你了,俺是老趙的媳婦。」

老趙的老婆年輕貌美讓我吃驚,或許是老趙過於早衰,一個曾讓女人無數次在床上欲仙欲死的男人,卻讓自己的媳婦壓抑得只能偷偷地嗅著男人的褲衩。「什么時候來的?」

我說著,趕忙抓起了長褲。「剛到,老趙接了俺就上班去了。」

她說著又忙開了,我站起身來穿上褲子說:「那我今晚給你們騰地兒。」

她的臉嗖地一下紅了,我似乎聽到了她心中幸福甜蜜的細流潺潺涌動的聲音。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盡管張燕沒有規定我們什么時候上班,但沒有跟客人外出,都會在晚飯前趕到會所的。

從我們宿舍這邊出來,只要穿過一條巷子就能繞到酒店的正面,這里的周圍還是住著不少搬不進新區的家庭,他們似乎都沒什么錢,下了崗的主婦精打細算著安排日工資常生活,不時有暴炒的菜香飄過香味來,穿著校服馱著書包的學生匆匆地回家了。日夜交替的時光在這丑陋的樓房和破敗的馬路上空無聲息地流過。

而我卻更喜歡這熟悉的環境,能感受到一種撲素的氣質,暗暗地維持著我的自尊。

老趙像是別有用心似的,在門口截住了我,我笑著對他說:「你不說,我也知道。讓我晚上騰出地方是嗎?」

「你小子還算識相,中午時不把你拎起來就夠給你面子了。」

他說著,把手攪住我的肩膀,我掙開他的,一臉的厭煩地說:「別勾肩搭背後的,看你一臉的倒霉相,又缺錢花了。」

「聰明。」

他嬉皮笑臉地說。我搖著手:「我可不是你家銀行,什么時候支錢就有。」

我趕緊聲明。他的手就在我的西裝里掏,把錢包掏了出來,背住我從里面抽出幾張大鈔,然後,又把錢包扔回給我。

我像逃瘟疫一樣地逃避開他,剛走近門口又回過身來,我問他:「喂,跟你說個事,鄒董想聘阿傑到那水產公司當總理經助理。」

「知道,他去不了」他說,「為什么?」

我說,老趙把瓶底僅存的礦泉水一仰脖子倒了進去,扯了扯領帶,仿佛只要我有耐心,他就要發表一通長篇大論來。

「你傻啊,張燕那會輕易放棄手中賺錢的工具,就算她良心發現網開一面,老板也絕不會同意。」

他說著,把我拉到一旁柱子的後面,繼續說:「阿傑真的想凈身上岸,老板發火了,讓人傳給他:除非他不在這城市出現,盡管走好了。

阿傑一聽這話,登時就不敢再存妄想了。「我疑惑地問:」

老板有那么厲害?「「真的有,紅黑兩道,他都吃得開。」

他豎著大姆指說。

我的脊梁骨有涼嗖嗖的感覺,終於明白了戲劇上那些娼婦為何要為自己贖身,可是年輕貌美的張燕怎么看也無法跟那些矮胖的鴉母聯系到一起。

進入會所,里面人跡沓然,二樓的酒櫃後面有一間員工體息室,蒸發著酸臭的汗味,屋子的角落里有雙臭襪子,還有盒飯的空塑料盒和啤酒瓶。

幾個人懶洋洋地聊天說著大話,有的在沙發上獨自閉目養神。冬子在煲著電話,他說他每月的話費就能買上一台像樣的電視,聽出他在為晚飯尋找埋單的主顧。新來的小男生興致勃勃地傾聽著他們連哄帶騙的議論女人,不時跟著他們轟堂大笑,據說是藝專還沒畢業的學生,迫不及待地往這疏而不漏的網中鑽。我也是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卻在這地方干起了出賣皮肉的生涯,這不能不說是冥冥中命運的安排,錯誤的地點錯誤的角色,卻交匯在這個時代洪流的漩渦。我們就浸淫在這濁流中,你不想被吞沒淹死,你就得掙扎就得隨波逐流。

「發什么呆,要做夢也得等到夜里床上。」

張燕的聲音,一定在說阿傑,這小子這些天總是無緣無故地發呆,就像身負著沉重的枷鎖。門口晾出她一張艷得出水的臉,她就在門口指向我說:「你,跟我走。」

說得毫不置疑不容推卸。我跟著她,也不上電梯,在樓梯中,我問她:「有什么好生意?」

「沒有,陪一重要的客人吃頓飯。」

她沒回頭說,只是努力地把身子走得平穩,但那豐滿的臀部還是擺得厲害。

四樓是棋牌娛樂的地方,她把我領進了桌球室,里面是一對男女,女的擺出擊球的姿勢,幾乎整付身子趴到了桌球台面上,短裙下的一截小腿綳得筆直。男的身子從她的背後罩住了她,向她傳授著擊球的要領。擊出了一記長距離的桿,一顆黑球滾進袋里,張燕啪啪啪地鼓著掌。

男人迅速地離開了女人的身子,拿起酒杯,得意洋洋地笑了。男人五十多歲,頭發漆黑,牙齒雪白,一身緊縛的白色襯衫裹著毫不臃腫的身子,配上亮藍底子飾圓白點的領帶,渾身透著一個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張燕向他介紹說:「這是我表弟。」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握著他一雙溫暖帶著汗濕的手,我覺得這男人似乎面熟,在什么地方見過,他的臉上沒有一條皺紋,黑而亮的眼睛目光銳利,恍眼一看,比實際年齡至少小十歲。

「王楚平。」

他一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便恍然大悟,副市長王楚平,經常在本地的新聞見到。女的卻是電視台漂亮的女主播,有著一個男人的名字叫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