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雲飛前往四方堡報訊,在途中偷空思索武功的難題,卻是大有所獲,與朱蓉一戰後,雲飛對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增,大戰黃虎軍一役,也悟出不少群戰的道理,當時左劍右刀,雖是權宜之計,但是感覺很好,可惜晁貴留下的短劍不大趁手,有些攻擊的招數殊不稱意。
重溫多年來修習的武功,雲飛發覺差不多每一種兵器都學過了,但是劍術,只學過晁貴的短劍,長劍的使用,獨付闕如,不禁暗暗奇怪,忍不住撿了一根樹枝,模擬長劍,有空便練習劈刺之術,竟然悟出幾招好像威力不小的劍法。
至於那幾個鬼卒的武功,雲飛也悟出個中奧妙,發現他們的招式,與姚康傳授王圖用來制伏秋怡的三招彷佛同出一脈,頓然豁然開朗,找到破解之法,可是想到姚康之上,還有什么秦廣王,還有一個地獄老祖,他們該比這些鬼卒利害,要和他們對抗,可不能掉以輕心。
這一天,雲飛終於抵達四方堡,那兒防范森嚴,想是提防羅其襲擊,幸好雲飛手持當日童剛的信物,順利見到了童剛,和他的新娘子秋瑤。
「兄弟,李廣和侯榮呢?怎么不是一起來看我?」
童剛熱情地說。
「他們還在黃石,我是往黑石城購買一點東西,所以順道看望你吧。」
雲飛聞得童剛和秋瑤新婚不久,心生警惕,不敢貿然道出來意,打探著問道:「嫂子也是堡中人嗎?」
「不是,她是北方逃難而來,我們前些時在黑石城認識的。」
童剛答:「你往黑石城買什么?」
雲飛心中一凜,更不敢道出真相,隨口道:「我想買一柄劍,黃石那里找不到好劍,想去黑石碰碰運氣吧。」
「你使劍嗎?」
童剛問道。
「我不懂使劍,想買柄劍練習吧。」
雲飛靦腆道。
「堡里也有些劍,明天我和你去看看,要是合適,便不用買了。」
童剛說。
「謝謝大哥!」
雲飛喜道。
「這樣的小事還謝什么?我們兄弟再見,可要慶祝一下。」
童剛笑道:「秋怡,你去燒些好菜,讓我和晁兄弟痛飲一頓。」
「麻煩嫂子了。」
雲飛求之不得說。
秋瑤去後,雲飛才把當日在黑石城,竊聽羅其和朱蓉的說話,以及地獄門如何利用秋怡王圖奪取黃石城,和懷疑秋瑤是他們同路人等事,和盤托出。
「你……你是說……」
童剛大驚失色道。
「這只是懷疑吧。」
雲飛嘆氣道:「沒有證據,可不能冤枉好人的。」
「不,這不是真的!」
童剛激動地說,和秋瑤結後,發覺她溫柔嫻淑,正是理想的妻子,愛慕之心也與日俱增,但是想到結識的經過,卻是疑點重重,雲飛更不會杜撰這樣的故事加害,使他不知所措。
「大哥,你不要沖動,我也希望是誤會,但是不怕一萬,最怕萬一,為了四方堡的安危,要小心才是。」
雲飛道。
「我該怎么辦?」
童剛痛苦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雲飛思索著說:「為今之計,只有多點留意著嫂子的行動,地獄門急於奪取四方堡,倘若她是內應,該很快便有行動的。」
兩人商議了一會,秋瑤已經捧著酒菜回來了,童剛遵從雲飛的勸諫,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與雲飛共敘舊情,秋瑤也殷勤地布酒勸菜,盡著女主人的本份,使雲飛暗暗稱羨。
席間雲飛假裝好奇,探聽北方的消息,秋瑤也是有問必答,透露了不少北方的近況。
原來北方諸國在鐵血大帝的鐵蹄下稱臣後,暴政之下,民不聊生,民變此起彼落,還有一些落難王孫,聚眾抗暴,十多年來,戰禍連年,但是鐵血大帝實在強大,抗暴的行動相繼失敗,死了不少人,近年鐵血大帝已經殲滅了主要的反抗勢力,大致控制了北方,人民更是苦不堪言,因為逃難的人與日俱增,鐵血大帝遂派兵駐守南下的要道,截殺逃人,不知制造了多少慘劇。
酒醉飯足後,童剛便給雲飛安排住宿地方,然後和秋瑤回房休息,秋瑤卻送上蓮子甜湯給童剛解酒。
結後,秋瑤偶爾會給童剛准備夜宵,吃過後,才上床休息,童剛只道愛妻情重,心里歡喜,總是一覺睡到天明,這一天,卻心里生疑,假裝吃過,然後上床裝睡。
半夜時,秋瑤竟然悄悄下床,還換上黑色衣服,看見她掛上臉黑紗時,童剛心里劇痛,知道雲飛的懷疑未必無因。
秋瑤換了衣服後,回頭看見童剛還有床上熟睡,低嘆一聲,離開了房間,她的行動矯捷,武功好像不弱。
夜深人靜,除了值夜巡邏的守衛,堡中人全已進入夢鄉,秋瑤靈巧地避開了守衛,來到一口水井,佇立井前,長噓短嘆,好像碰上疑難似的,待了一會,才取出一個小紙包,把紙包里的葯粉傾入井里。
接著秋瑤再行動身,朝另外一口水井而去,全堡有幾十口水井,看來她要在所有的水井里下葯,抵達後,不再猶疑,又取出一個紙包,正要傾倒井中時,一把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你為什么要這樣?」
秋瑤心里一驚,轉身望去,童剛赫然站在身後。
「你……我……」
秋瑤囁囁不知如何回答。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你在井里下了什么葯?」
童剛逼上一步道。
「大哥。」
秋瑤凄叫一聲,慢慢解下臉黑巾,露出了蒼白的粉臉,說道:「那是……是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
「不!」
童剛痛苦地說:「你是我一生摯愛的妻子,我怎會殺你?」
「大哥,別說了!」
秋瑤淚流滿臉道:「我不配當你的妻子,以前的事,全是騙你的,碰上你之前,我已經不知讓多少男人糟撻了,在牢里的所謂落紅,根本是豬血!」
「秋瑤,我不理以前你干過什么,嫁給我後便是我的人,我會護著你的!」
童剛猿臂輕舒,把秋怡抱入懷里說。
「大哥……」
秋瑤悲叫一聲,伏在童剛胸前哀哀痛哭。
童剛讓秋瑤哭了一會,才愛憐地輕撫著粉背說:「告訴我,這是不是黑石城城主的主意?無論什么事,我會一力承擔的。」
「不是他……」
秋瑤凄然道:「大哥,你……你把四方堡交出來吧,沒有人斗得過他的!」
「不是他是誰?」
童剛問道。
「是一個魔鬼!」
秋瑤泣叫道:「大哥,不要再問了,我什么也不會告訴你的,殺了我吧,我……嗚嗚……我是生不如死呀!」
「是誰也沒關系,拚死無大害,我們是同命鴛鴦,死也要死在一塊兒的!」
童剛激動地說。
「不!沒有人拚得過他的!」
秋瑤掙脫童剛的懷抱,反手制出匕首說:「大哥,你快點離開這里,遠走高飛,忘記我吧!」
秋瑤語聲甫住,匕首便朝著胸脯刺去,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顆石子從天而降,擊中秋瑤的手腕,痛得她嬌哼一聲,匕首便掉在地上,童剛亦及時趕至,奪去匕首。
「為什么要尋死?有什么解決不了的?」
童剛著急地叫。
「大哥,你不明白的。」
秋瑤悲叫道:「聽我說,立即走吧,井里的葯會使人上吐下瀉,完全沒有氣力,三天後,羅其便會帶人來攻,那時可來不及了。」
「我不走,只要我們在一起,什么人也不怕!」
童剛憤然道。
「拚有什么用?要是能拚,也不會有這么多人送命了!」
秋瑤頓足道:「我已經把四方堡的地理圖送了回去,他們深知堡里虛實,拚不過他們的。」
「他們究竟是什么人?」
童剛追問道。
「大哥,你不讓我死,我可要走了,保重吧!」
秋瑤咬牙道,掩臉便往堡後走去。
童剛知道堡後有小路往伏牛山,也沒有追趕,只是呆呆的望著秋瑤的背影,喟然長嘆。
這時雲飛也從暗處走了出來,原來他發覺秋瑤童剛先後離開房間,於是尾隨追縱,擊落秋瑤匕首的石子,便是他出手的。
「兄弟,我該怎么辦?」
童剛茫然地望著雲飛說。
「嫂子必定是有難言之隱,逼她也是沒用,慢慢查探吧。」
雲飛同情地說,相信秋怡秋瑤兩女,不是有心作惡,個中必有隱情。
「她回去後,不知道會怎樣?」
童剛愁眉不展道。
「該沒有事的,她偽稱完成任務,別人也無法證實的。」
雲飛安慰道:「但是嫂子說羅其三日後進攻,看來不假,我們也該早點准備呀。」
童剛明白縱然有心相助,也是無能為力,當務之急,卻是防范羅其攻擊,於是招來守衛,把有毒的水井封起,擾攘了一會,也差不多天亮了,遂著人召開緊急會議。
出席會議的,不單有童剛等四個四方堡的族長,還有兩個老者,一個童顏白發,一個相貌威武,雙腿卻是齊膝折斷。由於雲飛前來報訊,也叼陪末席,報告事情的始末,兩老見到雲飛後,吃驚地對望一眼,臉露異色。
眾人聽罷童剛和雲飛的報告後,面面相,憂形於色,竟然沒有人說話,最後還是那個童顏白發的老者長嘆一聲,道:「該是那個魔頭來了,童剛,你著人去打一桶毒水回來,讓我看看下了什么毒吧。」
「來便來吧,我跑不動,也無路可逃,就在這里和他拚命便是!」
雙腿折斷的老者氣沖沖道。
眾人齊聲附和,個個磨拳擦掌,除了童剛,一臉茫然,人人臉露悲憤之色,好像知道敵人的來路,使雲飛暗暗稱奇。
「小兄弟,你遠來報訊,又多番相助,本該好好招待的,報答大恩的,但是本堡劫難方興,不宜留下來,待我們渡過此劫,才能夠置酒酬謝了。」
童顏白發的老者誠懇地說。
「老丈,此言差矣!」
雖然童剛並沒有介紹,但是眾人對這兩個老者必恭必敬,言聽計從,知道他們一定是四方堡的重要人物,可不敢失禮,離座而起,正色道:「小子縱然年輕識淺,也不是臨陣逃跑的孬種,要是諸位不棄,小子希望留下來,略盡綿力。」
「好漢子!」
雙腿折斷的老者豎起大姆指道:「盡管四方堡沒有銅牆鐵壁,但是柵高溝深,別說羅其那些狗賊,就算黑鴉軍來攻,亦不能討好的。」
「老丈,可容小子說幾句話嗎?」
雲飛抱拳道。
「說呀,大家是自己人,什么話也可以說。」
雙腿折斷的老者道。
「小子認為他們下毒在先,又有本堡的地理圖,當不會正面強攻,或許會在堡前虛張聲勢,再派遣高手從伏牛山的小路潛進來,里外合擊,那便麻煩了。」
雲飛道。
「伏牛山的小路容不下許多人,倘若只是百數十個,也不濟事呀。」
童剛懷疑道。
「大哥,羅其那里不知有什么高手,但是黑石城還有些鬼卒,武功詭異,可不能掉以輕心呀。」
雲飛警告道。
「真是高見,英雄出少年,我們許是老了。」
方姓的族長方岩嘆氣道。
「小兄弟,你和那些鬼卒動過手么?」
斷腿老者訝然道。
「是的,前些時在南陽山,我便碰上了幾個。」
雲飛解釋道。
「剛侄,這個小兄弟識見不凡,有大將之風,有空要向他多多請教才是。」
董姓族長董鋒說,鄧姓族長鄧朴也齊聲附和,原來他們都是童剛的長輩,童剛襲父職當族長,年紀輩份比他們小。
雲飛臉嫩,頓時俊臉通紅,吶吶不知如何說話,但是這一番話,卻使眾人另眼相看,籌畫退敵之策時,竟然多番徵求雲飛的意見。
眾人擬好計畫後,立即動員族人,准備迎敵,兩老竟然留下雲飛說話,但是說不了兩句,不斷有人如流水般向他們報告請示,雲飛不敢打擾,告辭而出,向童剛討了一柄長劍,獨個兒尋找地方,采索劍術的奧秘。
秋瑤回到黑石城了,她逕趨城主府第,見到了那美麗的城主夫人。
「秋茹姐姐,我回來了。」
秋瑤黯然道,原來城主夫人名叫秋茹。
「事情順利嗎?」
秋茹關切地問道。
「還好。」
秋瑤果如雲飛所料,沒有剖白真相,說:「大姐,蠱毒差不多要發作了,我該往哪里取解葯?」
「往花月樓吧,姚康說他回來時,便會讓羅其入門,所以把解葯交給他,也讓他主理黑石城的大小事務。」
秋茹道。
「是他!那么……」
秋瑤凄然道,要不是蠱毒快要發作,她可不會急於下手,敗露行藏了。
「妹妹,看開一點吧,我們命該如此,躲也躲不了的。」
秋茹同情地說。
「你也……」
秋瑤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