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嫻,」武王的聲音很低沉,渾厚,一開口就讓她莫名的心安。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的那些話,不要說,請先聽我說。」武王又道,握慣了刀劍的手很是粗糲,卻讓她感覺異樣的舒服,踏實。
「好,你說,我聽。」拓跋嫻說。
武王笑了笑,接著說:「你好好吃飯,等把這頓飯吃完,我們把屋子收拾好。」
「然後上鎖,鑰匙交給玉兒那丫頭暫未保管。」
「接著,我陪你下山,咱回村去找晴兒和風棠交待一聲,」
「再然後,我們一起北上,不管是去大遼,還是去哪里,我都陪著你!」
……
公婆的突然回村,讓楊若晴有點措手不及。
之前從玉兒處得知,公公當初進山解蠱療傷,剛剛脫離生命危險後便跟玉兒那請求了一件事。
玉兒接受他的相求,幫他在山里找了一處僻靜的山谷,蓋了兩間茅草屋子。
後面公公化險為夷,婆婆進山跟他團聚,兩人便在當初公公搭建的茅草屋子里過著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
為了成全公婆,楊若晴和駱風棠他們還特意不去山谷里打擾他們,只定時托人把需要的物資送到山谷入口的地方。
怎么這么快就回山了呢?
是短暫的回村來探親訪友?還是有其他事?
楊若晴壓下心中的猜測,趕緊過來迎接公婆。
武王的性格跟駱風棠差不多,即便駱風棠不想承認,但這父子倆寡言少語的性格一脈相承。
武王簡單的跟兒媳婦說了兩句話,便借故去了後院,這是兒子的家,也是阿嫻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之前那些年他一直躲在暗處觀察,今天,可謂是頭一回正大光明的進來四下參觀。
武王所到之處,眼見的一切物事皆讓他滿意。
尤其是看到後院那片練舞的小竹林,武王更是駐足良久,思緒連連,感慨萬千。
而前院,拓跋嫻也將這趟下山的意圖跟楊若晴這合盤托出。
「那日松給我來了一封密信,大遼那邊局勢有變,希望我能回去主持大局。」
楊若晴也看完了信。
那日松在這封加密的信中並沒有對大遼那邊眼下的具體情況做詳細說明,但是言辭中的意思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加之以前從大遼那邊密探反饋回來的信息,兩者結合在一起推敲推敲,確實是拓跋嫻出山最好的時機。
「娘,那您的意思是?」
楊若晴只能問半截。
這么多年,娘一直在隱忍,等待,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之前有很多回因為希望渺茫,娘都沮喪過,甚至想過放棄。
她和駱風棠從未停止對娘的鼓勵和打氣,因為這是一份精神上的追求,是支撐下去的信念。
但後面那些年,隨著孫子孫女的出世,婆婆的精神追求似乎就悄然轉變了。
從一個女政治家,漸漸的向一個慈愛的祖母身份轉變,吃齋念佛,清心寡欲。
很多時候夜里睡不著,楊若晴和駱風棠在床上夜聊到半夜,話題都是關於婆婆。
總結出一點,婆婆這後半生有兩個遺憾。
一個是大遼的政權。
還有一個,應該就是武王。
愛上一個男人,一等,就是半生。
如今婆婆終於等到了跟公爹的團聚,還沒開始享受後半生,就要回大遼去,就要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