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咬住眼中沙盤上的那團金紅火焰,緊追不放。穿過了七八條小巷,耳邊才傳來低沉沙啞的男聲。
「報告結束,本次報告持續時間為一分鍾。」
李閻的腳步驟然一停,有些喪氣地嘆了口氣。當然他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他知道在九龍城寨里,的確還有兩張殘篇存在,而整個城寨也沒有超過方圓五里。找到這兩張殘篇花費不了多長的時間。
李閻審視著眼前的每一張面孔,在感應消失的一剎那,他距離那團金紅色火焰大概只有十四五米,也許只需要一個轉身,或者進了某家店面,他就能找到那個身具殘篇的人。
「喂,朋友,今天我們不做生意,識趣點走開啦。」
幾名凶神惡煞,就差把四九仔三個大字頂在頭上的混混對著李閻說道。
他倆守在一座帳篷前面,簾子拉著,看不清里面。
這應當是哪個社團開的白粉檔,九龍城寨里有很多這樣的帳篷和棚戶房,進去就會躺倒一片在吞雲吐霧的老道(吸毒者),李閻不大確定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里面,但是這不妨礙他想進去看看。
李閻抽動了一下鼻子,似模似樣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走上前去,看起來和毒癮發作的老道一般無二。
「老兄,我懂規矩的,入場費七塊五嘛,我給十塊。」
那名混混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沒貨啊,兄弟,去別家。」
李閻樂了,自己扮次老道,還能碰上粉檔斷貨這種事,還真是稀奇。
「乜事這么吵?九哥罵了。」
一個短發的男人從帳篷伸頭往外看,正瞧見李閻。
「是你?」
李閻看見那人,也有些驚奇,張嘴打了聲招呼。
「你好啊,周師傅。」
……
「哇,我道是誰,這不是城寨里風頭正勁的閻王哥?這么晚來我這?太歲那碗飯吃不飽,想拜山門混字頭?」
帳很很空曠,花衫九看到進來的李閻,皮笑肉不笑得打趣了一句。
花衫九是李閻來到香港之後第一個金主,沒有他那五萬塊錢,李閻連斗殺何安東時維持驚鴻一瞥的點數都湊不齊,雖然他現在語氣不善,李閻也沒計較。回答說:「九哥這玩笑我可擔待不起,在九龍城寨里稱自己是閻王?幾條命都不夠。有個毛賊偷了我的錢包,我一路追到這里,想進來看看是不是躲進來了。沒想到能遇到九哥。」
「以你的功夫,哪個毛賊能偷到你的錢包?」
小周有點不相信。
「話不是那么說,術業有專攻。」
李閻含糊了一句,說道:「怎么樣,周師傅,這么碰巧遇到我,不如切磋一下,還你夙願啊?」
「沒那個必要,過不了幾天,我們自然會在拳台上見面。」
小周的語氣冷淡。
「我家小周入拳台不過幾天,在擂台上四連勝,中國功夫打得那幫越南猴子上躥下跳。你在拳台上遇到,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花衫九幫了句嘴,他平日里最喜歡看拳,那天在紅鬼那兒拉了面子,本來有點下不來台,這幾天看自己兄弟在拳台上所向無敵,那點不快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雖然是和聯勝的扎fit人,但是花衫九的確沒什么架子,看上去挺好接觸。但是在九龍程寨里打聽一下,當年提著空心金屬甩棍,不到一百個爛仔就敢去油麻地插旗的和聯勝紅棍花衫九,沒人不稱一句犀利。
李閻沒大在意花衫九的話,那次搭手看不出小周深淺,但李閻也不覺得自己會輸,如果在驚鴻一瞥那種狀態下,自己更是有九成以上把握贏過小周,被小周在拳台上打敗,從而結束自己的1986香港之旅,李閻真沒想過。
「不過九哥怎么晚上這么閑?粉檔里半只蒼蠅也冇。」
李閻只是隨口一說,花衫九的臉卻一下子沉了下來,冷笑一聲:「吳老鬼想掃光我場子,哪有那么容易,叼他老母,過幾天就讓他沉屍。」
李閻沒接茬兒,不過在他看來,這種時候放這樣的狠話,和聯勝多半是讓吳豪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正罵著,花衫九的眼光又轉到了李閻身上。
「怎么,太歲有冇興趣插一腳?她死守著龍城的拳台能過多久?吳老鬼的霸道不是一天兩天,都在委員會共事,她冇體會?」
李閻連忙擺擺手,打趣道:「九哥,我到香港才幾天,太歲的面都冇見過,你唔要嚇我啊。」
花衫九哈哈一笑,也沒有放在心上,其實無論是吳豪錫還是和聯勝,都不希望這個時候橫生枝節。把別的龍城執行委員牽扯進來。更別提是太歲這個出了名的瘋子。花衫九只是開句玩笑,何況,他也不認為李閻這個剛到香港沒多久的外江佬能影響當下九龍城寨的時局,別說他,就是他的經理人紅鬼也沒有這個能力。
「對了九哥,小弟我初來乍到,乜都不懂,九龍城寨里有冇有大點的典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