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4 大學生屋一柳(1 / 2)

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1743 字 20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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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酒清楚,自己現在仍舊被「困」在屋一柳這個陌生人體內,剛才隨著他一起逃入了暴雨中的山林里,還在與阿比說話——但是下一個瞬間,情景就全忽然變了。

被困於山間副本的那一個清晰真實的夢,霎時像退潮一樣遠去了,她再一回神時,她正坐在一間大學教室里。

這兒是教室里最後一排的位置,零星稀疏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分布在座位上,有的後腦勺埋下去,有的後腦勺抬起來,看不出來有沒有人真正在聽前方那一個老太太干巴巴地講課。空調不太穩定,嗡嗡的聲響伴隨著氣流一起,時起時伏;窗戶被夏季太陽光烤得灼亮,不知是外頭哪里在上pe課,偶爾傳來一陣陣模糊不清的呼喊聲。

最奇妙的是,林三酒的感知似乎分成了兩層:第一層里,她坐在大學教室里;底下還有一層,她仍舊站在暴雨如注的山林里,揚聲和阿比說話。

就好像是兩部電視上放著兩部不同的影像一樣,只不過她不是「遠觀」,而是「身處其中」;二者毫不受彼此干擾地同時發生了,而她竟一點也不覺得有哪里奇怪不自然。

當然,不管是坐在教室里的,還是站在山林里的,都不是她,而是屋一柳。當林三酒低頭看著桌上教材時,那一只搭在《簡明邏輯學導論》上的手肌骨清瘦、筋絡分明,顯然是一只男性的手。

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像是夢境一樣不講道理,但她就是知道,這一部分是屋一柳在老家世界中上大學時的記憶。

在這一段時間里,人類世界還沒有被末日所毀,屋一柳的世界卻快要分崩離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嘗試了不知道多少次要追蹤溯源,找出問題源頭,卻都像探進了雲霧里,連一個可能也拎不出來——人生大部分時間原本就是這樣糊里糊塗過來的,當再回頭去瞧的時候,得到的自然也只有糊里糊塗。

他想到這兒,深深地按了兩下自己的眼角。他必須要按時轉校,按時申請法學院,按時走上家里給他規劃好的路……他沒有出問題的資格。

「……你們上次的作業批復,我已經發回了。這一次你們看看作業布置,期限是在下一周周五之前……」

明明早已經被取消了必修課的地位,選這門課的學生也稀稀零零,但是老太太不管是備課還是上課,仍舊相當認真。等她話一說完,其他學生就全紛紛站起來走了,僅有屋一柳仍舊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在能夠避免靠近他人的時候,他都會盡量避免。他選的課幾乎都處於最不受歡迎的時段,他每次來學校都罩著連帽衫的帽子,戴著耳機,若是遠遠地看見有人過來,他就要先拐個彎繞開對方。去年一起玩的朋友們都早已漸漸疏遠,不再來往了;也沒有女孩兒願意和他多說話,因為就連屋一柳看見鏡中自己時,也覺得自己像個陰沉孤僻的變|態。

「你上次的論文很不錯,」就在屋一柳終於站起來時,正要離開的老太太忽然回頭沖他一笑說:「我很期待你下一次的功課。」

屋一柳渾身都僵住了,飛快地從帽子下偷偷掃了老太太幾眼。她卷發稀疏、皮膚蒼白,與平時沒有什么區別。但他還是不敢大大方方走上去道謝,便站得遠遠的,含混地說了一聲「好的」,等老太太轉身離開。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正要走,卻又回頭問了一句:「你遇見什么困難了嗎?」

屋一柳怔了怔。

「我注意到你近期身上的變化很大。」老太太慢條斯理地說,「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可以來找我。」

她似乎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應,只是拿起包,沖他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教室。屋一柳仍舊怔在原地,緊緊地抓著背包帶子,骨節都發白了。

他怎么敢和別人說呢?他會被當成精神病——不,他十分確信,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病患了;但是與此同時,自相矛盾的是,他又相信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匆匆從走廊中走過的時候,屋一柳盡量深埋著頭,不敢看人。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沒有躲過身後忽然響起的一串腳步聲,以及忽然拍上他肩膀的一只手,差點叫他連心臟都從嗓子里跳出來——「誒!你下課了?」

說話的人,是與他同一個高中的李伯斯。在屋一柳漸行漸遠的朋友里,李伯斯大概是最後一個沒有完全淡去的人了;他轉過頭,發現李伯斯身邊還跟著一個棕發棕眼的女孩,正是後者新交不久的女朋友,好像叫愛麗來著。

「是,」屋一柳應付了一聲,就想走:「我先回去了……」

「你總跑什么啊,」人高馬大的李伯斯,一手按著他肩膀牢牢地不放開,說:「我們要去丹尼屋吃飯,一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