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另外一個性質,是平靜。
對向來僻居一方的安南郡來說,向來,也是平靜的,不論是世俗界,還是修行界。
外面的風波,波及不到這里。
這里基本上也不會有什么風波,可以波及到外界。
所以某種意義來講,這里也可以說是一個「桃花源」,「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這對世俗界來說或許是一種幸福,但對修行界來說,嗯,其實也是一種幸福,但這種幸福的核心處,未免有所不足。
反應到四海門門主古懷民身上,反應到八極堂堂主成紹安身上,反應到紫華閣閣主葉南平身上……反應到安南郡這些所有勢力的地階修行者身上,那就是在對宗內宗外的「凌駕」與「安穩」之余,終究是「意難平」。
不管是身為宗主堂主還是閣主,又或是長老執事等等,他們先是一個修者。
修者怎么可能對修行無動於衷?
哪怕是那些因為修行的長久停滯而游心於外的人,不管他們是游心於名、利還是權,又或是專心地培養一些後輩,但心神深處,終究藏著一種無需言說的夢。
那夢里最多的,是吶喊,是不甘。
但這吶喊沒法真正地喊出來,這不甘也是同樣。
對誰喊?
喊什么?
沒有一個實際的「對手」和「敵人」,來讓他們控訴。
真要控訴的話,弄不好他們先得控訴自己,因為誰讓你的資質沒有好到一定地步的?
當光陰漸逝,當年歲漸長,吶喊與不甘也隱藏於心內,並漸漸地退卻到自己也似乎忘卻的地方,然後開始「享受」平靜,過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似乎都不會有什么大變化的日子。
但這只是以前的安南。
現在的安南,就算他們想平靜,又如何平靜得下來?
因為身外的一切,都在風起雲涌。
徐亦山閉關了,眾所周知,這位再出現時,多半就是一位天階了。
南屏秀一直閉關著,同樣是眾所周知,這位也在向著天階邁步,不知道什么時候,或許幾十年,或許上百年,可能就傳來這位也晉升到天階的消息。
徐亦山還好說,畢竟是天階子弟,與他們這些沒什么根腳的小郡修士不可同日而語。
但南屏秀,以前可是和他們一樣的,同樣沒什么根腳啊!
是,瀾水宗是大宗,據說在南州有分宗,在didu有上宗,而總宗更在別的不知道什么地方。
然而,真要有什么了不得資源的話,南屏秀至於百多年里,也一直都和他們一般地萎縮在這里么?她可不是徐亦山般地坐鎮安南!
而所有的變化,所有的風起雲涌,追根溯源,似乎……
也不用似乎了。
就是來自於許同輝!
古懷民等人一直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但有一點是確認無誤的,那就是這位至少也是和徐亦山一般的「天階子弟」。
至少!
許同輝來到安南郡三年了。
在這三年里,郡中一切的風雲都是因他而起。
但他自己,卻仿佛沾染上了安南郡以往的烙印,並且是深深沾染,然後表現出極大的平靜。
許同輝平靜嗎?
是!
對外是,對內也是。
但平靜背後,是修行的認識逐漸加深,是修行的體系逐漸建立。
從「隨從」到「侍從」,再到「弟子」,終於成了少爺的弟子,雖然還是叫著少爺,但也可以真正地叫聲「老師」,許同輝的心,也終於真的踏實下來。
然後他就真正無半點雜念地,投身於修行。
循著少爺的教導。
在少爺的要求下,他開始寫一種叫做「論文」的東西。
「談談你對修行的認識,凝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