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尊嚴(2 / 2)

決戰朝鮮 遠征士兵 2550 字 2020-11-19

「不許營救!也不許還擊!」我咬著牙下令道。

「營長!」

「營長!」

……

我下的這個命令立時就遭來了戰士們的一片反對聲。

但我想也不想就再次命令道:「全都給我閉嘴!執行命令!」

聽著我不容質疑的口氣,戰士們沒有再反駁,只有對講機那頭一陣陣咒罵。

戰士們也知道我的命令是正確的,這其實跟狙擊手的圍屍打援是一樣的道理,甚至還更狠、更毒。

因為只要有一名戰士起身營救,也許就會暴露其它戰士的位置,接著越軍炮轟後就會有更多的傷員,然後就會有更多的戰士暴露自己從隱蔽處跳出來營救……這樣周而復始,用不了多久我們整個部隊就會在越軍的炮火之下亂作一團。而越軍的炮兵觀察員,似乎只需要靜靜地躲在原地,然後引導那些炮彈一顆又一顆地炸向我們就可以了。

於是,我們只能無奈地看著那名傷員在我們的視線中慘叫著、嘶吼著……突然間,在戰士們意外的眼神之下,那名受傷的戰士用他那支僅存的一支手強撐著坐了起來,胸膛急劇起伏著深吸幾口氣,接著抬頭朝天空聲嘶力竭的喊道:「營長,替我報仇!」

與此同時,他突然拉燃了別在腰間的手榴彈,隨著一陣青煙,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名傷員就被手榴彈的沖擊波帶著打了幾個滾,接著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整個戰場一片寂靜,什么聲音也沒有,就只有地上的死屍和彈坑證明這里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事實。

越軍的炮兵觀察員也似乎被這名戰士的死給震憾住了,以至於過了好久也沒有炮彈再炸來。這名戰士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了他們,也告訴了我們——中人的血可以流、頭可以斷,但是尊嚴是絕不容侮辱的!

對講里傳來了戰士們咯吱咯吱的咬牙聲,身旁的通訊員甚至還偷偷地抹著眼淚,而我……耳邊則一直回響著那名戰士臨死前喊的那句話「營長,替我報仇,替我報仇……」

這是怎樣的一種信任啊!

我以為他會恨我,恨我沒有讓人去救他,恨我丟下他不管,恨我不顧他的生死……但是他沒有,他沒有恨我,反而把最後的希望都交給了我……

如果他真恨我的話,也許我還會好過一些。但是現在,我只覺得心里的內疚就像海水一樣泛濫,一波緊接著一波,一波比一波急,逼得我恨不得就從隱蔽點跳出來找越鬼子拼命!

但是我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因為我知道如果那樣做的話,不僅不能幫他報仇,還會害死自己、害死更多的戰友……

我含著淚水舉起了望遠鏡,朝四周的叢林中細細地尋找了一遍,但除了發現幾名戰士外可以說一無所獲。我很快就意識到這樣是沒有辦法把越軍觀察員給找出來的,因為在這叢林中藏著幾百名我軍戰士,而越軍炮兵觀察員就混雜在其中,所以就算我發現了他們,也無法准確的分辯出他們。

那么現在怎么辦呢?

突圍肯定是不行的,在單兵武器高度發展的現在,一個連隊進攻一個班防守的陣地都有困難,何況還是在我軍對地形不熟悉極有可能讓越軍分割的情況下。

那么就這樣呆著?

原本這的確是可以行得通的,越軍朝我們無非就是想逼著我們亂、逼著我們突圍。他們的炮兵觀察員在能見度這么低的情況下,想要發現我軍戰士的位置也極其有限。所以我們只需要這樣潛伏著等,等著一營或是三營突破防線問題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自從那名戰士們犧牲在我的面前後,我就放棄了這種消極的想法,同時這也不是我的作風。我在戰場上向來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敵人讓我們流的每一滴血、奪走的每一條生命,我都要以十倍奉還!

對了!能見度差,我怎么沒想到這一點!

我舉起望遠鏡朝遠處望了望,在這煙霧潦繞的山谷中最遠也只能看到五十米之外的地方。

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不會比越軍的炮兵觀察員差,越軍炮兵觀察員也只有在發現目標的時候才會引導迫擊炮轟炸……也就是說,炮兵觀察員離目標最遠也只有五十米……

想到這里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就亮堂了,迅速用望遠鏡觀察了越軍迫擊炮轟炸過的幾個炸點……一共有七處不同的地方,有些距離近有些距離遠,這說明越軍觀察員不只潛伏在一個地方,而是多個地方。

這也是合理的,越軍當然不會希望這里會有他們的觀察死角,所以每個高地應該都會有安排一到兩名觀察員。

然後我就將那七個不同的炸點按照距離分成了三堆,接著再以炸點為圓心,五十米為半徑劃圓,幾個圓的相交之處……無疑就是越軍炮兵觀察員的可疑藏身處。

這圓不劃不打緊,一劃就把我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可疑處竟然就是我藏身的這塊岩石!不過轉念一想,也對啊!我所在的位置距離村庄不遠,距離拉燃手榴彈自殺的戰士也不遠,觀察員如果藏在這里的確可以看得到這些目標……

可是他們卻看不到我,否則的話我這下只怕早就沒命了!

於是我很快就判斷出,越軍是藏在岩石的前面,我因為繞到了後面躲藏所以恰好避過了他們的視線。

想到這里我二話不說,拔出別在腰間的軍刺就朝岩石後摸去。原本我以為越軍是躲藏在岩石下方的什么洞里或是石縫里,但趴在地下整整繞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石洞、石縫。通訊兵看著我的樣子也露出了謹慎的神色,緊緊地端著手中的47對准岩石一側大氣也不敢出,但看到我繞著岩石一圈又回來了,眼里不禁又充滿了疑惑。

其實疑惑的何止是他,我也摸不著頭腦,明知道越鬼子就在這里卻找不出來,難道他還鑽到石頭里不成?

鑽到石頭里!

我猛然醒悟,越軍不是藏在石頭下面,而是藏在石頭中間……我記得跑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岩石中間有一道扁而狹長的裂縫,那道裂縫想必就是越軍的觀察孔!

我很快就找到了越軍的入口,那是岩石側面與裂縫相通的一個石洞,但已經被越軍很細致的用大小不一的碎石給堵住了。

把這些碎石搬開嗎?顯然不行,越軍觀察員一旦察覺到什么動靜,只要呼叫炮火往自己的位置砸幾發炮彈來就會把我解決掉了!

同時我也不想驚動越軍其它的觀察員,否則他們有了防備冒險換一個位置的話,那再想把他們找出來就麻煩了。

把手榴彈往裂縫里塞?

似乎也不行,那道裂縫是自上而下的,手榴彈會滾出來不說,同時也會驚動其它的越軍。

這時我就那個恨哪,明知道越軍就躲在里頭,卻拿他毫無辦法,就像是對著躲藏在硬殼里的烏龜一樣無法下手……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