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憤怒而戲謔的笑聲從空氣中連綿傳出。

「小子，你比本帝以往見過的那些道貌岸然之輩要口舌強些。」

「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這世間真的有絕對的好，絕對的壞嗎？」

「修魔道，就該天地不容？」

「劍也可以殺人，那為何還要鑄劍？這要怪到鑄劍師的頭上嗎？怪到手中之劍上嗎？」

「不必狡辯。」蕭逸冷聲道。

「劍，未引誘武者去殺人，而魔道會。」

巨大眼睛眯了起來，「那便該把天地武道全給毀了。」

「因為是天地武道的存在，方引得武者為了追求實力而去求索，也因此而衍生無數殺戮。」

「大陸之上，多少命如草芥？多少殺人越貨？多少為了實力二字、珍寶之物而最親之人都會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你或許還見過一些更加道貌岸然的老怪物，他們清心寡欲，乃至無欲無求，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可，那不過是沒有觸碰到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罷了。」

「他們眼中，只有境界突破，只是修為增長，這也叫無欲無求？」

「小子。」巨大眼睛凝視著蕭逸，「本帝說的這些例子，你有見過嗎？多嗎？」

蕭逸皺著眉。

這巨大眼睛在漫長歲月中應該捉到過不少跌落這片海底的武者，故也知曉不少大陸之上的事。

當然，會跌落這片海底的，也不會是什么強者，只會是些普通武者。

所以這大眼睛能知道的，也不是秘辛，卻是知曉這片大陸上的諸多事情。

巨大眼睛看著蕭逸，「你未回答本帝，你見過，而且很多，是嗎？」

「那你自己呢？可有做過？可有為了實力、重寶而屠戮親朋好友？」

「你又可見過不少生靈，未了保護自己珍惜的東西，不惜丟了自己的命，更別談什么貪戀重寶和實力。」

「那又為什么這些武者不會被實力和重寶誘惑？為什么你不會？」

「外物無罪，在乎於心，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可是本帝一直以來都高看了你？」

巨大眼睛，眯著，直直凝視著蕭逸。

「同修魔道，為何不見魔祖陷入瘋狂？而是寧死也要守護三千萬門徒？」

「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實力守護珍惜的東西時，你可會不惜一切，乃至化身為魔，乃至永陷瘋狂，再不復清明？」

「當你需要時，卻沒有，你可會後悔？」

「堅守不住本心，因魔道太強而心神崩潰瘋狂，你又能怪誰？」

「怪魔道太強？就因為魔道的強大，而要不容它，而要唾棄它？」

「還是怪自己太弱？只能懼之，畏之？」

「你…」這一次，是蕭逸為之語氣一滯。

是的，他從不否認魔道的強大。

但，也是因為這種強大，所以當有了實力欲望時，那種致命的誘惑也會讓人無法抵擋。

不惜一切，瘋狂屠戮，只為實力。

巨大眼睛仍舊直視蕭逸，「你怕的，從來不是瘋狂，從來不是屠戮生靈。」

「你眼中的冷漠告訴我，你可以屠殺億萬生靈亦不會眨眼分毫。」

「你怕的，是有朝一日你瘋狂後，你的屠刀會揮向你珍惜的東西。」

「可…」巨大眼睛已然語氣陰寒，「如果你所珍惜的東西自己守不住，與其眼睜睜地看著其失去泯滅，倒不如自己親手將其毀去，起碼，那時的自己已失守本心，不會再有悲哀。」

蕭逸眯著眼，「魔道，瘋狂如斯。」

「你的話，我並不贊同。」

「但你的命，我給你留著。」

話音落下，蕭逸徹底轉身而離。

「小子…」巨大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