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監獄紀事(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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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監倉,三個販毒的,六個傷害搶劫的,五個偷東西的,兩個騙子,走了一個強奸的,又進來一個做假護照的。這十天還遇到一個據說是殺人的,不過余罪看著可一點都不像,進來就哭得稀里嘩啦的,第二天剛挨了頓揍就被提走了,據說是被逮捕了。

對了,這兒是羈押倉,處於一個微妙的境地。從這里出去的人有三種去向:一是直接放出去,獲得自由,那是所有人渣的夢想;二是罪行輕一點,被發送到勞教所或者直接就在看守所服刑,也算燒高香了;第三類就慘了,直接被送進後面的逮捕監倉,正式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嫌疑人,成為人民的敵人。

在這里余罪平生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的高尚,不但高尚,而且純潔;不但純潔,而且正直。

不信啊,就這個監倉里,剛十八歲的瓜娃子都混了七八年了,剩下的也是全國各地的犯罪匯聚到濱海市的這個監倉,幾乎就是全國人渣大串聯了。

聽到瓜娃又在一旁罵罵咧咧,余罪知道他又在和別人打牌了。沒什么可賭的,贏的就扇輸者耳光,打牌經常演化成打架,打完了也不記什么仇,回頭繼續打牌。倉里只有撲克能買進來,象棋是肥皂塊刻的,麻將是瓦楞紙板制作的。你無法想象一個人的創造力究竟有多大,在這樣操蛋的環境里,如果不考慮刑期的話,很多人過得居然有滋有味。

他有點累了,終於放松了綳緊的全身,舒了口氣,卻又一次看到那個雲山的毒販人渣陰陰地看了他一眼。他沒理會,這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家伙是個另類,進來被打時一聲不吭,你讓他干活,他什么也不干,揍了他兩頓,他不反抗,可也滿不在乎,反倒是幾天後牢頭帶回來管教的消息:不許打這個人了。

這人肯定是個要犯,看那狼眼鷹鼻就讓人不寒而栗,那人天生對任何人不信任,從進來就一言不發地睡在馬桶池邊上,後來余罪讓他換了睡覺的地方,他的眼里也沒有半點感激之情。

余罪又看了這家伙一眼:他赤著腳,在搓著一卷衛生紙的塑料包裝,搓成了細繩能當腰帶用,可見這里的犯人都會自己動手想辦法了。看他的手勢,余罪在暗暗地想著:這家伙玩過槍,說不定還玩過長槍,洗澡時腋窩地方皮膚顏色不同,那是被後坐力震的;再看那後背,永遠挺得那么直。余罪甚至懷疑這家伙當過兵,特別是那種看人的眼神,監倉里等閑坑蒙拐騙的小毛賊,能被他一眼就嚇跑。

在江湖上混過的會有很多直覺,特別是對於危險的直覺很敏感,余罪相信這不是個普通人。

不過他對這個人沒太多興趣。他只是在想,許平秋煞費心機把他送進看守所,絕對不是僅僅想讓他適應這里的生活而已,肯定是另有目的,應該是試圖接觸到某個讓警方頭疼的嫌疑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些小毛賊可以忽略,換倉走人的也可以忽略,剩下的除了最後進來的這個雲山毒販,就沒剩幾個人了。

瓜娃算一個,不過這貨是個白痴,偷了一麻袋鞋被台資廠保安打了個半死。那袋鞋價值好幾萬,他居然還幻想著住上個把月就回家。介於這種情況,那個嫌疑人肯定不是他了,忽略。

豁嘴算一個,不過余罪認為他也不可能。搶劫慣犯,從搶自行車開始,到入戶搶劫,最後發展到順道劫色。豁嘴哥已經是跨世紀的犯罪先鋒了,一共才活了三十八歲,先後在監獄里已經蹲了十八年了,忽略。

難道是黑子?這貨是去年打黑掃惡被捉進來的,據說是砍手黨二號人物,不過這智商讓余罪懷疑砍手黨黨內組織實在差勁,找這么個體貌特征如此明顯的,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那么是阿卜?他最懷疑阿卜和雲山那個,兩個販毒的。阿卜說起用香煙吊一克毒品、怎么找下家、怎么摻葡萄糖粉以次充好這些都頭頭是道,不接觸那玩意兒根本不可能。

他一直在想許平秋的目標在什么地方,而且他一直有意無意地規避著這個目標,甚至很少去問對方犯的是什么事。他在想,從這兒出去,大不了這身警服不穿了,回去賣水果去也不再和這幫人渣混在一起。可他就怕時間一長,連他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人渣。

對了,還有傅老大,在看到傅老大提著雪碧瓶子,穿著拖鞋向倉外的放風間走來時,心里的懷疑目標又多了一個。不過這個傅老大頂多像個有錢愛炫的二逼,打架不行,耍流氓也差勁,甚至於粗口都不多說。他就經常以文化人自居,要不是看在管教照顧的面子上,他這牢頭早不知道換幾回了。

又一次和余罪坐到了一起,傅牢頭得意地倒了一小杯子,遞給余罪。余罪嗅了嗅,一飲而盡,一股濃烈的勁道躥入胸腔。傅國生笑道:「小茅台,在這里能喝到國酒,什么感覺?」

「少喝點,這兒見陽光少,身體都虛,喝多了容易上火。」余罪笑道,把杯子遞回去了。傅國生自斟了一杯嘗了嘗,似乎極為關心般又向余罪問道:「你要真是搶錢包的,出去我給你找事干怎么樣?」

「有這么好心?我可差點勒死你,不會想出去報復我吧?」余罪笑著問。

「怎么可能?像余老大這種人才,打著燈籠也難找啊。」傅國生恭維道。

余罪胃抽搐了一下,警校廢品,難不成都是犯罪的人才?他苦著臉道:「傅哥,你看我身上哪個部位長得像人才?」

傅國生嚴肅了,正兒八經地上上下下看看余罪,一豎大拇指道:「哪兒都像,為人仗義,辦事大氣,心狠手辣,是干大事的料!哎,對了,兄弟,你真是搶錢包的?」

看來還是不信,這么個人才居然會干毛賊干的事。余罪笑道:「比真金還真,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不是,我就覺得不像……那老弟你以前干什么的?」傅國生好奇地問,看來余罪的低調也是光華四射,吸引住這位老帥哥的眼睛了,余罪故意出怪腔般吐了兩個字:「民工。」

「民工?」傅牢頭愣了,白凈的臉上掠過十足的狐疑,讓這位老江湖驚詫成這樣可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