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曙光來臨的前夜(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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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半天,口干舌燥,杜立才又回頭問余罪道:「明白了?這幾個人的關系很復雜,沈嘉文背叛了傅國生,不要在這個上面刺激他。」

「這個關系很簡單嘛,需要說這么多嗎?就是用不正當男女關系把所有人關聯起來。」余罪道。

杜立才愣了下,點點頭:「也對。」

林宇婧撲哧一笑。杜立才又覺得不對了,訓斥道:「你腦袋里裝的什么亂七八糟。」

「法律術語界定,還不就是不正當男女關系?」余罪道,這回連許平秋也笑了。杜立才轉著話題:「得,就這些,知道任務了?」

「什么任務?」余罪愣了下。

杜組長也不悅地看了林宇婧一眼,重新布置道:「傅國生是在沒有任何直接證據的情況下被抓回來的,現在指證的都是間接證據,大部分是口供,專案組的意思是讓你和傅國生見一面,畢竟你們之間最了解,勸勸他,要這么扛著,對咱們、對他,都不好。」

「你們這不是難為人嗎?」余罪苦著臉道。

「這怎么叫難為人?」杜立才不悅道。

「啊,我出賣了人家,現在再讓我去見人家,說服人家出賣別人,出賣自己……可能嗎?就哄三歲小孩,你也得拿兩顆糖吧?」余罪道,又和杜立才叫板上了。杜立才那張總是大義凜然,不顧別人感受的表情讓余罪一直受不了。

一句話把杜立才又給氣住了,似乎這歪話挺有理。林宇婧憋著不敢笑,許平秋卻是插嘴了,接著話頭道:「糖就擺在他面前,你就是勸他拿起來而已,當然,願意不願意合作在他了。」

什么糖呢?在座的當然知道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唄。

大多數時候這一條還是管用的,但不限於那些自知將死的重罪,比如殺人、販毒一類,可偏偏對方攤上的,是兩種事都有。余罪呵呵怪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警察圈子里不近人情的地方,和嫌疑人沒有人性的地方一樣多。他尋思著,眼睛里閃爍著難色,這件事不提也罷,真提起來,讓他心里覺得堵得厲害。那位在監倉朝夕相處過的人渣,提起來就像警校的狐朋狗友一樣,讓他是那么的難忘。

不經意間,突然感覺手背上有莫名的感覺。他異樣地側頭,沒想到一旁的林宇婧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寫著:對不起。余罪驀地縮回了手,翻著白眼,藏著手,一點也不給警花姐面子,看得林宇婧好不懊喪。

一路無話,按照慣例,整個團伙要被拆成四零五散,最起碼不會在一個看守所,以防串供。此去的省司法廳直屬的第二看守所,坐落在綠水環繞的珠江之畔,這是一個規格很高的看守所,從鐵門駛入時,能感覺到陽光明媚,處處花香,下車的時候卻如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花圃。此情此景,讓余罪平生了很多感慨。

連坐監獄也分三六九等啊,據說這是大案要案的嫌疑人關押地,看這條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還挻優厚。

來接的是專案組的預審組長,警督銜,只有兩人,把眾人領進會議室來了個短會,詳情自不必細說,這些人是直接偵破此案的,大致交代了一下嫌疑人的近況。兩位預審員認識許平秋,不過好像對沉默不言的余罪興趣頗濃,只不過都是些胡子拉碴、滿身煙味的老爺們兒,余罪實在懶得正眼去瞧。

方案很快定下來了,預審處留一人,這邊余罪加上杜立才,其他人倒沒異議。不過余罪卻搖搖頭道:「不行。」

那再配上一位書記員?不行,余罪搖頭,絕對不行。

那究竟怎么行呢?余罪說道:「要見就一個人見,有外人在,他不會說話的。不信你們試試。」

外人?難道同行都是外人,嫌疑人才是自己人?

預審方面的老警察面面相覷,看不懂了。杜立才使著眼色,示意好歹給預審方的同行點面子。哪知余罪不為所動,直接說道:「要么一個人見,要么不見,其他方式只會適得其反,現在他不一定恨警察,但他肯定恨我恨得要死,再怎么說,是我把他們出賣了。」

這個堅持說服預審方了,帶頭的安排著會面,不由得對這位年齡看似不大,不過很有主見的「卧底」多看了兩眼。余罪的表情很肅穆,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只是林宇婧覺得余罪是在裝,不過裝得蠻像那么回事。在她看來,不管是傅國生還是沈嘉文,栽在余罪手里都有一定的巧合成分,真要論警務素質,余罪恐怕連個派出所的小片警都有所不如。

安排的時間不長,不多久余罪便被面無表情的法警帶到了一間審訊室。除了帶隔板的椅子、預審員的座位,別無他物。曾經在警校的時候余罪接觸過這些。嚴格地講,所有警察的審訊方式以及技巧,都是一種誘供,沒有哪一個嫌疑人會痛快承認可能導致自己牢底坐穿的罪行。

就是這樣一種矛盾,造就了一對天敵,衍生了一種貓鼠追逐的游戲,警察以擊潰嫌疑人心理防線為目標,而嫌疑人同樣會把警察氣得暴跳如雷。在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中,非贏即輸,非輸即贏,沒有和解的可能。

那我該說什么呢?

余罪看看頭頂上,房間四角的攝像頭,沒有死角的監控,能看到這里的一舉一動,他又感覺到了那種心底迷茫的感覺,仿佛自己犯下了一種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等待著審判的人是自己。這種惶恐甚至更甚於他被無辜送進看守所的那種感覺,那時候心里只有憤怒。

那么我是正義的化身嗎?余罪在找著那種讓他變得堅強的理由。曾經和那幫人渣在一起,可惡可憎,卻又可愛可笑,就像那撥永遠只會胡鬧的狐朋狗友;每每再想起他們,總會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反倒是現在看到正義凜然的同行,讓他覺得不怎么自在。

冥想的時間,余罪聽到了腳步聲,幾乎不用判斷,他就能聽出那是傅國生的腳步。在監倉里,余罪不但練就了能偷東西的兩根指頭,同樣練就了一雙能辨識不同聲音的耳朵,無論是查倉的管教來了,還是被審的同倉回來了,一聽一個准。

門開了,傅國生低著頭進來了,對於這種環境他似乎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直接一屁股往審訊椅上坐著,放下隔板,抬手,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過在他抬眼的時候,突然間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包括視線,包括臉上細微的動作。

他看到了余罪,看到了坐在預審席上的余罪,他的眼睛幾乎凸出了眼眶,那是一千一萬個不相信。不過瞬間他又恢復了常態,一下子像苦修冥想的頓悟一般,臉上浮現著興奮的笑容,然後他毫無征兆地開始大笑,哈哈大笑,聲音怪異得像夜梟,直到笑得猛咳起來,還是邊咳邊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余罪也在笑,兩人像是揭開了一個玩笑的謎底,都笑得不可自制。

這一對獄友、一對冤家、一對貓鼠終於又見面了。監視的一群警察,被傅國生的異常表現詫異到了,只有許平秋很正常,他淡淡地說道:「你們做好心理准備,有他在,不光會刺激嫌疑人,咱們也不例外。」

這句話頗有深意,在預審聽來很難懂,不過林宇婧似乎明白,因為從一開始,余罪給所有人的刺激都不小。這時傳音器里突然傳來了余罪的聲音,他先開口,並理直氣壯道:「老傅,你是不是得感謝我?」

感謝?謝從何來?

出賣了人家還想讓人家謝你,即便是在場的警察也覺得余罪有點無恥了……

知音難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