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舍生取義(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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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現場,被刺的警員,被銬的賈原青。馬鵬看了好久,慢慢收起,一言不發,發動著車,駛離了這個混亂的地點。直駛出幾公里,停在路邊,一擺頭,手下打開了車門。

其實連他也是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那個消息不需要解釋,他一下子明白了余罪干了什么。他說道:「看清了,我沒騙你吧?有人確實攤上大事了,襲警,這是重罪……我說話算數,馬鋼爐,你可以走了。」

「真狠。」馬鋼爐凜然道。他不知道這是怎么發生的,但打死他也不信溫文爾雅的賈主任會去捅警察,不過他更知道這罪名怕是敲實了。他起身,又躊躇了,看著頭也不回的馬鵬,有點心虛。他似乎在揣度,自己是不是有可能也被這么黑一下子。

「你是個聰明人,否則不會活這么久……你知道我們需要什么,我們其實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有些小錯小過無所謂,可有人捅了我們的兄弟,你覺得我們會放過他嗎?」馬鵬道,回頭看著將下未下車的馬鋼爐。

「不能,不過確實不是我干的。」馬鋼爐道,被馬鵬看得有點心驚肉跳。

「幫個忙怎么樣?反正他落井了,你很介意下石?反正這個靠山也倒了,你還准備和他一起倒?反正他遲早也得交代出來,你准備讓警察再去追著你不放?要是沒證據可能我們動不了他,可現在,一動馬上就要底朝天了。」馬鵬道。淡淡的話里,威脅甚濃,他知道和這些人不能明說,只能意會。

「我……倒是知道點情況,可是……」馬鋼爐不確定地道。

「檢舉對吧……我們知道你經常幫人平事,可總不至於給他找人,讓捅警察去吧?」馬鵬道。

「對,檢舉……確實不知情,賈政詢就是找幾個人辦事,我以為是教訓誰,就告訴他幾個人名,誰可知道這人太目無法紀,居然去劫車襲警……對了,賈原青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昨天給了我四十萬,讓我想辦法再把這些辦事的人交給警察,把他哥摘清楚……那個……」馬鋼爐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了,他知道賈原青一倒,那個當奸商的哥哥,根本不經折騰。

「錄音……馬老,我現在直接把您送到負責此案的重案隊,您直接向他們檢舉……一會兒我再把您送回家……您幫了我們個大忙。」馬鵬客氣道。門關上了,是馬鋼爐自己關上的,他坐下來忙不迭地應聲著,開始交代了。此時,他巴不得親手把賈原青掐死。

馬鵬駕著車,心有點慌,手在抖,密謀的時候,余罪滿口說只要控制住馬鋼爐,他有辦法拿到賈原青的錄像,逼馬鋼爐開口。馬鵬一直以為余罪的鬼機靈要來回詐唬,他一點沒料到,會是一個這樣血淋淋的結果,會把自己的生命變成一個如山鐵證。

「這個騙子……這個王八蛋……」

他暗罵著,罵著這個連他都不相信的小騙子。他鼻子酸楚,心里一種像被割心挖肝似的難受……

鐵證如山

「猖狂之極,他算老幾!」

崔廳長手中的筆因為憤怒被折成兩截。三天內發生了兩起惡性襲警事件,兩位反扒隊員重傷,而且還是在「獵扒」報道方興未艾之際,崔彥達廳長出離憤怒了,斷筆一扔,冷冷說了句:「散會。」拂袖離去後,會議冷場了,數十名廳、市局中層面面相覷。坐在前面很不自然的王少峰局長聳聳肩膀,如芒在背。他摸著手機,給市局留守的辦公室發了信息,讓人火速趕往現場。

襲警類重案一旦發生,按處理流程要啟動重案案件應急預案,首先是重案隊,緊隨其後的是督察,恰恰這種案子,是誰也不敢隱瞞的。

崔廳出去不久,秘書悄然走入會場,俯身對許平秋說了句什么。許平秋匆匆離座而去,剛進崔廳的辦公室,廳長劈面就來一句:「又是你們刑偵上,這事你怎么看?三天兩起襲警案,都發生在塢城路街(路)面犯罪偵查大隊……而且是兩名剛剛入職的警員。我剛剛知道,這么個聲名赫赫的反扒隊,居然被集體停職,居然集體脫離指揮?」

「這個情況……我……不太了解。」許平秋為難道。

「那你就回避一下,省廳紀檢和督察下去查一查,襲警的嫌疑人,異地關押,提高預審規格……你組織一下,凡和本案相關的,一律從嚴從重處理。」崔廳怒氣騰騰道。

許平秋敬禮退出,不一會兒,整個省廳零亂的腳步聲響徹樓層,市局參會的各位匆匆離開,省廳直屬的督察和紀檢按應急預案的要求,奔赴現場。

一層石驚起千層浪,三天兩起襲警事件,都是重傷,還都是發生在建制規格不高的反扒隊,偏偏又是「獵扒」報道的原型,從省廳到市局,到各支隊、派出所,消息像長了翅膀,飛快地在傳著。

安嘉璐聽到後的第一個感覺是不祥,趕緊邊打聽邊往醫院趕來;駱家龍聽愣了,也慌亂地往醫院跑著;剛剛回到了警犬培養基地的豆曉波也傻眼了,又借車往市區趕回來了;甚至於連禁毒局那幾位也知道消息了,杜立才帶著幾位屬下,聞訊往醫院趕著,那個人再不堪,畢竟也曾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

林宇婧匆匆趕到醫院,下電梯時正看到了等人的馬鵬,她慌亂地拽著馬鵬道:「怎么樣?人怎么樣?」

「還在急救室。挨了一刺,失血過多。」馬鵬難堪地說著。林宇婧往急救室奔去,突然又折回來了,兩眼懷疑地看著馬鵬,突然問道:「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今天早上和他在一起。」馬鵬道。

「那他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林宇婧問,像逼問嫌疑人的口吻。

「在酒店樓下。」馬鵬默默道。然後黑影掠過,是林宇婧怒不可遏地甩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很意外,這位眼里不揉沙的特勤一言未發,動也沒動,林宇婧幾乎氣哭了,她指著馬鵬哽咽道:「他是被逼成那樣的,是你教的他。」

在知道案情的第一時間,林宇婧就猜到了大概,但她知道這不是意外,而是一個警察在最無力的時候無奈的選擇,以血作證,釘死對手。她哽咽著,驀然間淚如泉涌,她從來沒想到,余罪會這樣解決看似已經無路可走的案子。

「你錯了,這辦法我都想不出來,如果想出來我不介意替他去做的。」馬鵬輕聲道。林宇婧抹了把淚,看著馬鵬,又覺得自己唐突了,輕聲道了句:「對不起,我心里有點亂。」

「沒事,我不介意,我都想扇自己幾個耳光。」馬鵬道。

兩人說著話,杜立才、王武為、李方遠一行人來了,焦急地問著情況。幾人匆匆趕往急救室,當天的急救手術不少,不過候在門口的人,大多數都是警裝制服的人,不時有人趕來打聽,都聚在急救室門口,站在臉色凄然的鼠標和大毛跟前。

「他媽的,怎么就出了事?」張猛狠狠地踹了鼠標一腳。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說話呀?」安嘉璐推著鼠標。

又有人急匆匆來了,是劉星星隊長和林小鳳,兩人在市局督察處反省尚未結束,扔下檢討就跑來了。鼠標抱著隊長,「哇」的一聲委屈地哭上了。劉星星拍著鼠標安慰著:「對不起,孩子們……最關鍵的時候,我沒和你們在一起。」

「人現在怎么樣了?」林小鳳問著剛哭過的大毛。

「在等血液。」大毛黯然道。鼠標哭著接上了:「這個賤人,把我們支走,他自己挨了一家伙……這個賤人,連血型也賤,rh陰型,滿大隊找不到一個和他血型相符的……嗚嗚,隊長,咱們當的這是什么警察?開除的開除,送醫院的送醫院……二冬還躺著呢,余兒也倒下了……」

是他親自把余罪送回來的,他沒能想到一剎那間活蹦亂跳的余兒會變得那么虛弱,在趕到醫院時幾乎沒有了脈搏,他從來不敢想痛失朝夕相伴的兄弟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境況。而此時,淚幾乎干了,人還沒有出來。

此時醫院靜得只能聽到抽泣的聲音,只能看到忙碌的護士在進出,每每推出一個病床,那些焦灼如焚的人總是湊上來,問著是誰,當聽到一個個失望的答案時,所有人心上的陰影又深了幾分。

「他一定扛得過去……一定行的……一定行的……」安嘉璐在默念著,和後來的歐燕子在小聲地加油著。不經意間,眼睛同樣紅紅的林宇婧看到了安嘉璐,她點點頭,相信了那句話:一定行的。

她眼中有點恍惚,仿佛還在前日,仿佛還在天龍山,兩人背靠背,沐浴在夕陽晚風中。她在默默地想著,剛才自己為什么沒和他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想,寧願兩個人都不做警察,寧願兩個人都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