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火線追贓(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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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余罪打斷了這個吞吞吐吐的交代,看著嫌疑人,很不屑地笑著道,「朱寶剛,你說話太費勁,我替你說,昨天晚上你、牛見山、楊靜永三人駕駛著小卡車,從209國道進了五原市,行駛三十七公里後轉入二級路,二十二點左右你們進了羊頭崖鄉的地界,接著你們三個人合力把車上的摩托車放下來,你用摩托載了一大包草料,乘夜去了我們鄉的澗河村對不對?你連夜把草料運上了河谷通上山的小路,在路上還做了不少手腳,比如這種東西……牛好像特別愛舔,做完這一切,你原路返回。今天上午,你們就等在山梁後的緩坡下,等著聞著味道,啃著草料,不知不覺跨過山梁的牛,然後,就牽回到自己車上……呵呵,有哪兒不清楚,我再給你詳細解釋一下。」

朱寶剛愣了,下嘴唇耷拉著,幾乎要滴下口水來了,這說的就是他一整天干的事,可這神不知鬼不覺的事,對方怎么可能知道得這么清楚?他又覺得後背癢癢了,有點白日撞鬼的感覺。

「你在奇怪我為什么知道對吧?」余罪趁熱打鐵,一句話說到了嫌疑人心坎上了,他沒吭聲,不過余罪眼睛瞟著東廂的方向,笑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等於暗示嫌疑人——你們窩里有人告訴我了。朱寶剛一想剛才楊靜永和警察一塊吃飯的待遇,氣得牙咬得咯咯直響。余罪當老好人似的勸著:「寶剛,想開點,反正都這樣了,有人搶你前頭立功贖罪了……這樣吧,你給我交代幾個一塊偷牛的,或者是誰教你這一招偷牛的。別說是你自己揣摩出來的啊,據我所知你就是個牽牛跑腿打工的……怎么樣?需要再想想?」

王鑌仔細地看著,他對余罪有點嘆為觀止,這些話幾乎都敲在嫌疑人的癢處,讓對方癢癢得越來越吃不住勁了。

「我覺得不用想。」余罪一靠身子,嘆著氣,似乎很為嫌疑人著想似的道,「寶剛兄弟,據我所知你是一個很失敗的賊,三十好幾了,媳婦都沒娶上……而有些人靠這個已經發家致富了對不對?我真替兄弟你不值啊,你說羊頭崖鄉前後丟了七八頭,都算在你腦袋上,得蹲多少年大獄?」

「那不是我們干的。」朱寶剛苦著臉,強調道。

「那是誰干的?不能和你們手法一模一樣吧?」余罪攤手道,語速很快。

「老七那伙人干的,北邊不好下手了,聽說這邊比較偏,他們就來趟路了。」朱寶剛道。

「哦……我就說嘛,寶剛兄弟怎么可能犯那么大的事,對不對,指導員?」余罪恍然大悟道,隨手摁開了錄音。

王鑌一臉嚴肅,點點頭道:「嗯,就寶剛這樣子,完全可以申請從寬處理,司機楊靜永也要從寬處理。對了,寶剛,你們用的新鮮苜蓿草,是大棚培植出來的吧?」

「啊,是……古寨那一片,好多大棚都專門種草。」朱寶剛順口道。

「價格不低吧?」余罪問。

「七八塊錢一斤,比菜都貴。」朱寶剛道。

「難道專門種草喂牛?」王鑌奇怪地問。

「不……都賣給偷牛的了。」朱寶剛老實一臉,糾正道。

李逸風忍不住了,使勁咬著嘴唇,捂著嘴,憋著笑。余罪翻了他一眼,一擺頭,狗少知趣地出去了,不過他看出來了,這個誘拐牛的遲早得被所長和指導員誘拐到坑里去。

一進東廂,又出事了,一群鄉警圍著那個開車的司機,司機飯只咽了幾口,在大把大把地抹淚。狗少揪著李呆小聲問怎么了,李呆小聲告訴他,進門董韶軍就勸慰他吃上口飯,說什么來著,說你雖然是嫌疑人吧,我們也沒拿你不當人。周文涓呢,還很客氣地給他端了碗湯,哎喲,壞了,司機這就哭上了,跟小媳婦被無賴調戲了一樣,抽抽答答一直哭個不停。

李逸風聽到此處大為光火,直斥道:「別哭了,你哭個屁呀,想坦白從寬都晚了,你那同伙在所長那里早交代了。」

「你一邊去。」董韶軍不悅地瞪了眼。李逸風剛要反駁,卻不料嫌疑司機一抹淚道:「我知道遲早要有這一天的,惡有惡報,你們問吧,我吃不下。」

董韶軍和周文涓愣了,沒想到不經意的惻隱之心,卻有這個意外之得,他揮手屏退了鄉警們,和周文涓一起,就坐在飯桌邊上,慢聲細語地問上了。那位司機仍舊抽抽答答哭著,邊哭邊交代……

門外蹲著吃飯的一干鄉警著實有點崇拜,城里這幾位辦事說到底還就是比鄉警們有素質,李呆剛贊了個,卻不料啃著餅的李逸風罵咧咧不屑道:「真沒挑戰,太沒挑戰了,還沒過夜,全交代了……老子鼻梁挨的這一拳,算是還不回去了。」

眾鄉警哧哧地笑著,都看笑話似的看著狗少,沒人給他一點恭維,不過不怨大伙,實在沒法恭維呀。

過了一會兒,耷拉著腦袋的朱寶剛出來了,被安排去吃飯,余罪聽說董韶軍居然把司機說服了,還有幾樁偷牛案,都是這位司機參與運輸的。他興奮地擂了這位同學幾拳。不過審到第三位嫌疑人就卡殼了,沒想到這位年過半百的牛見山是個硬貨,對著同伙的口供也百般抵賴,死不認賬。

朱大剛說我偷了?沒有,他是賊,賊的話怎么能信?和我一起偷?不可能,他算什么東西?

司機指認我,指認我什么?我不認識他,我搭順風車的不行呀?

等更多的證據證詞排出來,這家伙啞口無言了,不過就是梗著腦袋根本不認賬。

這種人不多見,可也不罕見,每個領域都要有「堅強的」戰士,犯罪領域也不例外,只是抵賴到這種程度讓余罪有點上火,而抵賴的人往往是知道更多的。他猛拍桌子失態了,吼了句:「李逸風,進來。」

一吼,早按捺不住的狗少捋著袖子奔進來了,抹了抹鼻梁上的膠貼,惡狠狠地盯了嫌疑人一眼。那嫌疑人也是個軟硬不吃的,回敬了不屑的一瞥。指導員王鑌桌子下踢踢余罪,那意思在講,這事別讓狗少摻和,這貨有點二,別真捅出事來。卻不料余罪沒理會,一指嫌疑人安排著:「去把這個人放了。」

「啊?放了?」狗少怒目相向了,連余罪也准備不認了。

「對,放了,他什么也沒干,我們沒理由滯留他,對不對?」余罪使著眼色向指導員道,王鑌一時不明所以,余罪又補充著,「放他之前領他到丟牛的村里走一圈,觀音庄、後溝、澗河,讓群眾瞅瞅見過這個偷牛賊沒有……要沒有,就放了吧,別往回拉他了。接下來出什么事,就不是我們的責任了。」

王鑌眼睛一凸,知道要壞事了,那幫老百姓,可比狗少猛多了。李逸風一想卻是喜色上臉,嫌疑人知道警察要使壞了,他哆嗦著:「別別,我交代,我我我我……我參與偷牛了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