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牛魔王」的蹤跡(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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崢嶸再現

根據對葯物以及排泄物樣本的檢測結果,再加上羊頭崖鄉案發地的實地拍攝和描述,案情很直觀了。以往盜竊耕牛的案例都是嫌疑人趁夜進村實施作案,可沒料到還有這樣大白天誘拐的。而且從羊頭崖鄉案發地聯系到幾百公里之外的銷贓地,還有反向幾百公里外的組織地,跨度之大,基本覆蓋全省了。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經初步檢測,在堡兒灣牲畜市場繳獲的這種叫『天香膏』的葯品,和在羊頭崖鄉盜竊嫌疑人身上搜到的葯品成分一致,甚至連包裝都一樣……」邵萬戈負責介紹著案情,他把兩地的贓物照片放在同一屏幕上對比著,「主要成分是碳酸氫鈉,富含硫酸銅、碳酸鈷、氧化鐵、碘化鉀等微量元素。我們的檢測人員向省農科院畜牧專家請教後得知,葯物中還添加了某種中葯成分,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在飼料中添加復合酶的效果,也就是說,味道很獨特。對於冬季以秸稈為主食的農村耕牛,非常具有誘惑力,這也是他們成功實施遠距離誘拐的關鍵所在。」

頓了頓,邵萬戈聽到了省廳在座幾位領導的笑聲。能放在這里講的案子,哪一個說出來都是名動全省,像這種農村地區的偷牛案件,恐怕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邵萬戈換了種口吻,指著今天繳獲的贓物補充著:「這一袋子凈重有五百克,足夠一到兩頭牛的舔食量……一車八百多袋,要真用出去,可能又要發生幾十甚至上百起盜竊耕牛的案子了。據我們罪案信息庫不完全統計,從去年到今年,一年時間里,我省類似案件發案一共1689件,被盜耕牛2214頭。在全國同類案件橫向比對中,我們的案發率最高,偵破率最低。如果以盜竊案值來計算,應該以千萬為單位了。」

會議室嗡聲四起,可能對於這些習慣坐在辦公室里的高級警官,有點兒無法理解那些發生在窮鄉僻壤的案子,有點兒出乎意料了。

晦暗的光線中,許平秋一雙利眼四下打量著:市局來了王少峰局長、苗奇副局長、刑偵上的支隊長再加上邵萬戈這個重案隊長,能坐到一起,他知道這個案子終於走上正軌,剩下的,只是一個會議形式的確認而已,而且在確認之前,他相信省廳王少峰已經和廳長通過氣。

——當然,沒和自己通過氣。這樣的案子,以許平秋的了解,身兼副廳和市局局長的同學王少峰是不會假手於人的。不過他並不介意。看向苗奇副局長,兩人仍是會心一笑。

「這是我們前期對已經抓捕到的幾個嫌疑人的審訊記錄……羊頭崖鄉被捕的盜竊嫌疑人牛見山,認識在翼城捕捉到的另一嫌疑人,叫陳拉明……而據翼城被刑事拘留的秦海軍和於向陽交代,丁一飛、陳拉明等四人,是他們供貨的長期客戶……今天被捕的這個嫌疑人,更簡單,他的通信工具里就有丁一飛的聯系方式,根據技偵的初步調查,服務器留存三個月的記錄里,他們之間的通話有六七次。」

許平秋聽著邵萬戈介紹,慢慢地走神了。他眼睛看著屏幕,那些重要的嫌疑人、重要的證物、重要的贓物幾乎都被他忽略了。但是當屏幕上余罪在鎮川縣繳贓的現場畫面一閃而過時,他笑了,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在搜尋的是什么。他想起了在濱海,好像也是這個樣子,每每在自己將要絕望的時候,余罪總是能尋找到絕處逢生的機會——他甚至想重歷一次那種焦慮的感覺。

不過一切都不可能了,許平秋想,在那一次他准備放棄李二冬、吝於施以援手時,恐怕今後再也不可能指揮得動這個人了。當余罪義無反顧地選擇到羊頭崖鄉後,他無數次惋惜過,不過現在看來,他覺得自己是錯的,也許那個人比他更懂得怎么去當一個警察,在任何情況和任何條件下。

「啪」的一聲,燈亮了,介紹完畢。許平秋抹了把臉,又恢復了不苟言笑的表情。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出於保密考慮,前期的工作一直由重案隊牽頭偵查,直到現在,我們的干警還有一組人在冰天雪地里潛伏……我覺得,是該償還這筆債的時候了,我們欠下社會治安的債已經太多了。」王少峰局長憂國憂民地道了句,很誠懇,也很鄭重。作為承上啟下的位置,他知道,接下來已經沒有懸念了。

崔廳長聽罷匯報,掃視了一眼眾人,問著許平秋道:「許處,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沒有,王副廳長已經講得很透徹了,這筆債該到償還的時候了。」許平秋笑了笑,附和了王少峰一句。

崔廳長一拉話筒,片刻的思忖後,開口道:「好,既然他們敢把手伸向五原,那就讓他們在這里覆滅。之前我們領導班子正商討春季破案大會戰的事宜,我看呀,就可以從這里打響。我建議各地市成立專案組,專門針對本地區盜竊耕牛案件,集中偵破。省廳派出一位班子成員出任領導組長,負責各地區的資源共享以及警力部署,必要的時候,全省大會戰,也要把這幫蟊賊掃除干凈……下面,大家民主選舉一位領導組組長,我要開始壓擔子了,完不成任務,工作會上作檢討。」

掌聲和善意的笑聲響起,王少峰躊躇滿志地一笑,一切也正如他的判斷,領導組組長人選,正是他。

王少峰局長那句「在冰天雪地里潛伏」是煽情的話,不過也許連他也沒想到,出警鎮川縣的干警,現在的的確確在冰天雪夜里行走著。昏黃的燈光下,荒野的積雪中,一條上凍的路,不知道延伸到什么方向,不知道還有多長。

原來覺得白天冷,不過大家現在才知道,白天那算暖和的了,夜晚這里零下二十多度,夾著呼嘯的北風,即便坐在車里也是凍得發抖。卓力格圖隊長這個時候遞酒再也沒有人推拒了,即便不常喝的董韶軍也狠狠來了一口,享受著火辣辣的感覺,身上好歹有點暖意了。

「同志們,再堅持一會兒,還有三十公里。」卓力格圖隊長鼓舞著士氣,下午一場群毆,讓他對這個團隊的認識深刻了幾分,知道這群小伙子心很齊。

「卓隊,下午那嫌疑人,叫什么來著?」孫羿遞著酒問。

「阿爾斯愣,蒙語里是獅子的意思。」卓隊長解釋道。

「哦,怪不得比牲口厲害,原來是野獸。」孫羿開了個玩笑。張猛沒搭理他,因為他這回真有點丟面子。卓隊長卻解釋說,看那人的架勢就是從小練過摔跤的,蒙古式摔跤千萬別讓他近身,近身不管你是武術高手還是拳擊高手都要吃虧的,這摔跤法子本身就是平時嬉戲的方式,再加上長年勞作,那臂力,比鍛煉過的運動員絲毫不差。

那人有多凶悍大家都見識過了,但最後折在余罪手里,讓大伙不能理解了,連卓力格圖隊長遞酒時也下意識地多看了不起眼的余罪一眼。其實大家都有這心思,吳光宇回頭問著:「余賤,你下午手里藏的什么暗器打在野獸那眼睛上的?你後來回頭遍地找了不是?」

「這個。」余罪一翻手,從兜里掏出來了一枚硬幣,滴溜溜在手里轉了個圈,劃了道銀光,又消失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