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牛魔王」的蹤跡(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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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秋林笑了笑,對於警察,不用避諱這些,只是他不願意想此中的齷齪細節而已。此時余罪提起,他手指點點腦門想著:「應該是這樣,如果去掉生理需求的因素,反映在心理上、性格上就很正常了。這些天你學得不少啊,開始用心理分析的手段了。」

「我是現學現賣……我這樣勾勒一個故事情節您看合理不合理。」余罪道,閉上了眼睛,若有所思地說,「我出身農村,在改革開放的頭一年考上了大學,跳出了寒門,在大學我拼命地學習、上進,到畢業的時候學有所成,而且被分配到了一個國營示范牧場,美好的生活向我張開了它的雙臂……絲毫不用懷疑,以我所學,在這里將會有一個大展宏圖的機會。」

這是李宏觀的履歷,馬秋林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思維方式,把自己變成嫌疑人。他看著余罪臉上享受的表情,有點兒覺得這孩子走火入魔了。

「在這里,我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和我同齡,而且是同學的女人,我們一起畢業、一起分配到牧場,每天對著朝起夕落,我們有時候訴說理想,有時候討論未來,有時候喁喁私語,有時候海誓山盟……不過無情的現實是,那時候的社會道德標准並不認同這種兩情相悅的感情,我心愛的女人懷孕之後,連人流都沒法做……於是這件事敗露,那個女人有了個名字叫『破鞋』,而我有了個綽號叫『流氓』,女人不堪輿論壓力,悄悄出走,而我也不堪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在女人走後不久,離開了牧場,找了一位工廠的女工,草草結婚成家……」

還是嫌疑人的履歷,那個最初的舊情人在警務檔案中顯示已經死亡,那是一條廢棄的線索。馬秋林聽進去了,他覺得余罪說的基本就是事實,可要說明什么,卻無從發現。

「接下來,我離開了自己擅長的專業,理想上一片空白,與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生活久了,我想應該是一種痛苦,而且我也無法忍受這種清苦的生活,於是我想改變……趁著八十年代後期的潮流我南下淘金去……干過很多活,打工、當保安、做服裝生意,都不怎么樣,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進了傳銷團伙,幸運的是,曾經在學校學到的知識讓我在這個團伙中脫穎而出,很快成了一個小頭目……而且,賺到了一點錢。雖然和上層相比少了點,可畢竟賺到了點……」

馬秋林安靜地聽著,在尋找余罪要表達的意思,不過余罪好像入魔了,越走越偏。

「不過好景不長,在這里栽了,被警察抓住了,不但沒收了非法所得,而且還蹲了一年多監獄……更郁悶的是,那一次沒有抓到上層的組織頭目,我成了替罪羊,當我出獄的時候,我發誓改變自己,改變現狀,我要變得有錢,而且,我不會再做別人驅使的對象,於是我最終選擇我最擅長的專業……」

余罪說著,他以一個在監獄生活過的心態敘述一個苦逼成長的故事,幾乎是信手捻來,他相信差別不大,就像他走出監獄的時候一樣,如果沒有警察這身份,他估計會和那些坑蒙拐騙的人走到一起,這一點,不會有意外。

「有了傳銷組織的功底,有了監獄生活的鍛煉,也有了曾經在農校的孜孜求學,於是這個偷盜大牲畜的奇葩就出來了,不但實現了他的理想,而且成功地躲過了很多次警察的追捕……這和他的選擇有關系,他出身農村,知道在這里作案的安全系數相當高……好,略過這一段,講講發跡以後的事……」

余罪娓娓道來,馬秋林似乎聽出什么來了,在眨巴眼想著。他覺得余罪話里有故意誤導他的成分,就像追捕被線索誤導,這個想法促使他仔細斟酌著余罪的每一句話。

「我有錢了,我橫跨盜竊和銷贓兩個團伙,一手賣信息、提供畜葯,一手銷贓收錢……當我有錢後,我不忍心扔下那個發妻,畢竟一起生活過,還有兒女,於是我每年夏天,不作案的時候,回去看看,至於她在外面有相好,我覺得可以理解,這么多年獨守空房難為她了……何況我有錢了,我在外面也有了……」

余罪似乎說到興處了,笑著看著馬秋林。馬秋林有點不懂為什么余罪要把第三人稱的犯罪事實,用第一人稱講出來。余罪卻是越講越有興趣,笑著繼續說:「我在朔州待的時間最長,偶然的機會,我邂逅了張雪蓮這位溫柔的、離過婚的、被男人傷害過的女人,她觸動了我心里最軟的地方,我有點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她,於是我用假身份和她結婚了,每每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讓我覺得有一種幸福的感覺,而且有了孩子,那是一種家的感覺……」

馬秋林眼亮了亮,意外地插了一句嘴:「可我總覺得還缺少點什么。」

「於是我就不斷地尋覓,也許我也不知道我缺的究竟是什么,當我四下尋找醫葯類書籍,完善我的天香膏配方時,無意在長安大學遇到了梁菲,她是教化學的,我們在圖書館聊了幾句,發現很談得來,一起離開圖書館時,那林蔭道上的漫步、那校園湖畔的小憩,讓我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於是我發現我愛上了她,我瘋狂地追求她,最終我如願了……」

「可她畢竟是梁菲,她無法取代我心里那個女人的位置,於是我仍然沒有得到滿足,我被愧疚、希翼、向往、苦悶等復雜的情緒困擾著,這種情緒驅使著我,不停地尋覓……」馬秋林接上話了。老人說出來的話,更具專業水准,已經觸摸那種情感的真實性了。

「某一次,在交友網上瀏覽到一張女人照片時,一剎那間,我的春心又萌動了……我找到了她,蔡麗麗,發現她很像我曾經的摯愛,於是我帶著她,住在租來的別墅里,陪著她聊天、看湖、逛街,就像回到了我曾經的青蔥歲月……」余罪繼續說道。

「或許,如果不是知道事情敗露的消息,我仍然會這樣生活下去,可我只能面對現實。我無法給她們幸福,可我也不忍心毀了她們,於是我盡我所能,給這些女人金錢,然後,踏上了我早就准備去的地方。那是一個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地方,我不希望別人找到我,不僅僅是畏罪!」

馬秋林眼睛亮了,心開朗了。余罪笑了,排出了一張照片,是四川那位蔡麗麗在網上發布的交友照片,托腮凝眸,背後是一片湖水。他笑著道:「蔡麗麗可能都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吸引了李宏觀。記得朔州的張雪蓮嗎?他們的邂逅也是在公園湖畔。」

「好像陽原的示范牧場,也有一個小水庫,很像湖。」馬秋林笑著道。

「說不定在五原上學的時候,花前月下,山巔湖畔,有過不少風花雪月的事。」余罪道。

「我們可能前期太武斷了些,就放棄了那條線,不過那可是最後一條線了……余罪,我不得不提醒,自信和堅持是好事,可要過了,就成了自大和固執了,我以前就犯過這樣的錯誤。」馬秋林道,知道余罪下一步的打算了,他要查那個和李宏觀交集的第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去世,在案子前期就被放棄了。

「這和成王敗寇一樣,不管是堅持還是固執,都是旁觀者的評述,有必要在乎嗎?即便我們無法抓到人,也能為後期的通緝提供很多種失敗的參考方式。」余罪笑著道,收起了照片,很自信地補充著,「況且我們已經沿著他的蹤跡走了三省七市,離他可能只有一步之遙了,他就算能逃出法網恢恢,也逃不出情網深深,沒有人能逃出這萬丈紅塵。」

余罪開了個玩笑,馬秋林笑著道:「那好吧,算我一個,找不到就當旅游了,費用咱們自負。」

「也算我一個。」上鋪有人說話了,余罪一抬頭,看到了董韶軍憨厚的笑臉。董韶軍說道:「分析得很精彩,如果是我,我也忘不了第一個深愛的女人,哪怕她已經去世了。」

「哼!你研究排泄物的,知道情為何物?」余罪翻著白眼,原形畢露,側過身去看他那本普通心理學概論了。

董韶軍氣壞了,一翻身不理他了。馬秋林哭笑不得了,側身躺下。雖然他覺得余罪的思維水平在與日俱增,可這人品,一點長進也沒有……

法網難逃

3月12日,「鐵拳」行動發起第二十四天,天氣晴。

一大清早,鄭忠亮不時地看著車上的時間,邊摁著喇叭,邪了,平坦寬闊的大馬路,你一有事它就堵。好不容易等路開了,他趕緊一路狂飆往技偵業務樓方向駛來。

「嘎」的一聲剎車,開門的一剎那,鄭忠亮正好看見周文涓把一摞資料往車上放,他喊了句,不過周文涓像沒聽到,自顧自地又回去了。接著他又看到了趙昂川,他又喊了句趙哥,得,也沒理他,還翻了他一白眼,又回去了。

完啦,自己這人品算是埋坑里了。鄭忠亮明白,都是當警察的,彼此心知肚明,這些日子的小貓膩大家豈能看不出來?坦白講還是地方上勝了一籌,現如今調查組要撤走,賀名貴仍然未能撼動,不但他沒事,翼城市所有的屠宰戶、商戶,仍然是鐵板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