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一樁十八年前的懸案(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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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甘人後

八月二十八日,古寨縣。

接近午時的時候,地處縣城丁字路口的縣公安局走出來一群警服鋥亮的警察,三三兩兩說著話,出了縣局大門,有的步行回家,有的走向自己的私車。縣刑偵大隊隊長袁亮和同事揮手作別,剛准備過馬路回家時,一輛白色的現代車「嘎」的一聲剎在他身側,嚇了他一跳。

一看這車,袁亮就像見到死不招認的嫌疑人一樣,又氣又無奈。

車玻璃搖下,袁亮又不得不勉強擠出點笑容來了,問候了句:「風少,又怎么啦?」

「哥,請你吃飯。」李逸風親熱道。

「你嫂子她在家呢。」袁亮道。不料風少請客可不客氣,後面車門齊齊開,兩位身著警服的小伙一左一右挾著袁亮,直接把他「請」到了副駕上,給隊長關好門,再嘿嘿給個傻笑。袁亮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風少,咱們拋頭露面影響不好,要不上我家吃去?」袁亮道,實在不想和李逸風一桌吃飯。

「家里有啥吃的?新開的大骨頭不錯,咱嘗嘗去。」李逸風駕著車,討好似的一笑。

「下午還開會呢。」袁亮又道,為難得厲害。

「開會有什么意思,整來整去還不就那兩下子……」李逸風覥著臉道,後面的鄉警聽得哧哧直笑。袁亮閉上嘴了,不說話了。

自打狗少進入公安系統就是一個笑話,結果這個笑話隨著盜竊耕牛案子的偵破便成了一個神話,不過此時看來,傳言還是有虛,他發現這家伙在鄉下修煉兩年根本沒什么變化,真要找變化,估計是變得比以前更沒底線了。

但凡這種二代,普通人都保持著不走近也不疏遠的心態,袁亮就是如此。人家的爹說不定哪天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了,這段時間自己不也正巴望著破件大案被提拔提拔么。

縣城不大,幾分鍾工夫,車就泊在了大骨頭飯店門口。下車後李逸風請著袁亮上座,親自斟茶倒水。袁亮笑著問:「風少,您這么客氣要干嗎呢?」

「還不就那案子的事?」李逸風不好意思道。

問及這事,袁亮暗笑了,破案大會戰的浪潮可波及不到這個小縣城,縣局不過是應景發了個文件,排了數件沉沒多年的舊案。可偏偏有人揭榜了,還全部兜起來了,此事已經成了縣局哄傳一時的熱點。

說實話,袁亮也有看笑話的心思,很正色地道:「沒問題呀,我們縣隊全力支持。」

「那謝謝了啊……我就問問,那該怎么開始呢?」李逸風愕然道,看樣子是真不知道。

這句話把袁亮問愣了,想當然道:「還能怎么開始,看案卷,找線索,尋訪知情人。」

「不會呀。」李逸風誠實地來了句。

袁亮撲哧一聲笑了,風少之所以還沒有被人厭惡,就是因為還有點小孩心性,骨子里不壞。他提醒道:「這事得請教你們所長呀,他是高手,放著現成的不用,你找我有什么用?你們所長可是出了名的神探,藏那么深的偷牛賊都被他挖出來了。」

不說還好,一說李逸風臉上的難色更重,袁亮瞅著不對勁,好奇地問著怎么了。李逸風嚅囁著,後面兩位鄉警咬著下嘴唇憋著,好不容易才說出來:「我們所長不來。」

「哎……這才叫高手。」袁亮釋然一聲,感慨道。

此時菜上來了,話斷了,李逸風這好吃好喝的貨拿著筷子卻是無心下手,異樣地問著已經自顧自吃著的袁亮道:「袁哥,啥意思,怎么不來就是高手?」

「這意思就是啊,高手一看,就知道這案子沒戲。」袁亮道,其實不用高手看,誰看也沒戲。他瞅著發傻的三人,解釋道:「省里自上而下搞破案大會戰,主要是清理歷年的舊案、積案,還有部里明文規定必破的命案,咱們縣里掛上號的七例案子,最短的八年,一例強奸殺人案,拋屍在河里,兩周後才發現,起碼的dna都沒提取到;最長的一例,那案子不用破,不過嫌疑人已經潛逃十八年了,歷年來已經換了多少任局長、副局長還有刑警隊長,但凡有一點可能,誰不想抓住凶手……可現實條件上,有些根本不可能抓到啊。」

「有那么難?」李逸風愣著看袁亮,那么為難的表情,他覺得有點誇大了。

「風少,你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這例強奸殺人案,你看過了,就在咱們縣城三公里外作的案,拋屍到青河里,等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高度腐爛,而且距第一案發現場已經漂移了十幾公里。你說,怎么查?當時咱們縣大隊和局里出動了二百多警力,查了三個月,什么也沒查出來,就這么擱置了……還有十年前的搶劫殺人案,貨車司機,莫名其妙就死在路溝里了,腦後被敲了一家伙,隨車的一萬多塊貨款丟了,就在咱們縣境和晉中交界地帶,兩地市的刑警當時也追查了半年多,放棄了,案發時正是下大雨的天氣,也是什么證據都沒提取到……」

越說越難,袁亮說得連他自己也郁悶不已。外人看警察風光,其實舒服不舒服自己心里清楚,千奇百怪的案子,有些已經大大超出普通人的認知程度了,作為刑警,受到最大挑戰的不是身體素質,而是心理素質。大多數情況下,長期接觸罪案的刑警本身,也會有這樣那樣的心理問題。

「那不是還有破了案的,為啥沒找到人?」李呆問了句。

「對對對,這個武小磊殺人案。」李逸風提醒道。

「這個呀……」袁亮笑了笑,更無奈了,他筷子點著道,「沒錯,那件貌似最簡單的案子,武小磊殺人,九幾年發生的案子,案發後他潛逃了,從他逃後啊,咱們縣先後組織過七八次大規模的清網,還就沒找到他的下落,為了找他呀,還折了個局長……」

「啥?」李逸風嚇了一跳。

「當時我還在學校,是個姓周的局長,直接下令把他爸媽拘起來了,當時武小磊潛逃時還不到十八歲,沒有家里支持,可能性不大……拘起來審了三個月,鬧得滿城風雨,他全家親戚奔走告狀,最後告到省廳里了……沒辦法,只能放人了。我前兩任刑警隊長都試圖追回這個逃犯,功夫下得大了,最長的一次,對他爸媽盯守了半年多,根本沒線索。我們甚至懷疑,他爸媽真不知道……哎,逸風,不是我說喪氣話,要簡單的話,縣局能開出這么優厚的條件?獎金最少都一萬,還能提干?」袁亮道,幾乎把李逸風的激情給打擊得丁點兒不剩了。

李逸風撓著腮邊,臉上是一種極度難堪的表情,卻也是吃不香喝不爽了,反倒是袁亮放開了,笑著邀著:「吃吃吃,多吃點……吃完回羊頭崖玩去啊。」

「怪不得我去接案,都他媽看著我笑,敢情是笑話我。」李逸風有點窩火地想著。

「也不是笑話你,這事確實難度大。」袁亮安慰道,李逸風看樣子快死心了,估計唯一的心結是沒有請動余罪,可聽袁亮這么一說,倒覺得所長的堅持還是有道理了,他催著李呆和拴羊道:「快吃吧,吃完回鄉下。」

「啊,風少,你不管我們啦?」李呆驚聲問。

「就是啊,真不辦啦?」李拴羊也問。

兩個傻樣,實在讓袁亮看不入眼,就靠這個團隊,他嚴重懷疑偷牛案的偵破巧合和運氣的成分太大。李逸風嘴里吃著,含糊不清道:「算了,看來他媽的憑本事還是不行,拼爹吧。」

一說皆笑,不攪和了。袁亮倒放心吃這頓飯了,李逸風招待得也確實殷勤。幾杯下肚,親熱勁兒還沒敘完,風少腰里的車鑰匙突然嘀嘀響著。他摸著一看,勃然大怒喊著老板道:「嗨,老板,看看他媽誰動我的車,刮了劃了算你的啊。」

扯著嗓子一吼,老板豈能不懼,緊張地往外跑。一轉眼又奔回來了,指著外頭對李逸風道:「風少,有人在踢您那車輪子,不關我們的事啊,我不認識。」

「我靠……正發愁沒事呢。」李逸風操著酒瓶子,一擺頭,李呆和李拴羊捋著袖子跟著沖出來了。袁亮攔也不及,氣得直翻白眼。三人在沖出門的一剎那,齊齊剎車,然後驚訝間,嘿嘿開始傻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