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引蛇出洞(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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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地抽了口煙,把煙頭彈得老遠,又一次進了技偵室,出聲問著:「小劉,怎么樣?」

「還沒有發現疑點。」一位年輕的警員道,他正一幀幀看著畫面。

畫面是行車記錄儀里提取出來的,兩台,一台在五金店,一台在武向前家門口。那是要看看在消息不明朗之前,有誰在武向前家、店面出現過。家里還好說,但店里就不好說了,臨街的店面每天過往的人怎么著也有幾百了,技偵把重點懷疑的對象放滿了屏幕,在過往的人群中尋找著相似的面部。

連續五十多個小時,武向前和李惠蘭在刑警隊的消息根本沒有泄露出來。正常思考,知情人應該是恰恰最關心事情的人,出這么大事,不可能不多方打探下落,把消息傳給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武小磊,甚至於就算武小磊看到,也應該試著聯系家里吧?

可奇怪了,沒有。

「軍子,你呢?」袁亮心疼地看了眼兩眼紅腫的隊員,又側頭問著。

「還沒有……袁隊,數量太龐大了,不好找,昨天下午運營商才全部拷貝過來。」另一位隊員對著電腦一個一個比對著,旁邊還放了厚厚的一摞紙質清單。

清單幾乎涵蓋了武小磊所有的直系親屬的電話,要查的目標是隔離期間他們發生的通話的情況,甚至於對重點監控的對象還實施了錄音。

其實這就是全盤的計劃,袁亮本來覺得這個計劃很有可行性,在長長的兩天,武向前和李惠蘭被秘密詢問、外界謠言亂飛的情況下,即便那位潛逃的兒子不知情,可只要在身邊有知情人,得悉情況後不可能不到現場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也不可能不通過多方渠道打聽實情。

本來的計劃是,只要找出重點嫌疑對象,迅速跟進,很可能找到蛛絲馬跡。當然也不是沒有發現,第一天就查到了宋鋼,他是李惠蘭妹妹李惠香的兒子,在外地工作,剛結婚不久,電話里也有談到網上這事,但對他的跟進調查卡殼了,手機、銀行以及其他信息中都沒有反映出疑點來。第二位進入眼線的是武向前妹妹武秀麗的兒子,叫梁爽,在大同熱電廠工作,事發後頻繁往家里打電話,余罪當夜便興沖沖地趕赴大同,不過調查的結果又給他潑了盆涼水,人家非常配合,手機、電腦以及銀行卡,兩口子的情況都給地方公安排查了,仍然是一無所獲。

「袁隊,是不是我們的方向有誤?」有位技偵揉著眼睛,懷疑道。

「要不就是嫌疑人不在直系親屬里?」另一位發問著。

都看向隊長,袁亮也有點蒙了,現在開始嚴重懷疑自己前期的估計太過樂觀。他擺擺手道:「查到今天天黑,一定把所有情況捋清楚。」

說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待在這兒了,踱出了室外,下了樓,敲響了給余罪等一撥鄉警的臨時辦公室門,一進門,饒是他也抽煙,還是被煙味嗆了一下,趕緊開大了門。

李逸風不在,估計這家伙回家了,兩位鄉警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余罪一人,腳搭在桌上,頭仰著看著天花板發呆,嘴里的煙已經快燃盡了,煙灰直愣愣地豎了好長一截。他一起身,煙灰驀地掉了,他渾然不覺,看了眼袁亮,又開始發呆了。

「別催啊,再催我快瘋了。」余罪提前打著預防針,自己早上才從外地趕回來。

「我懶得催你,不過顧局在催我,需要告訴他,此路不通嗎?」袁亮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刺激到余罪越來越脆弱和易怒的神經。

「再等等,再等等……肯定我們疏忽了什么地方。」余罪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有疏忽呀,就這么幾個人,重點懷疑的都查了,剩下的都和李惠蘭年紀差不多,因特網、智能手機都沒玩過,還可能有什么渠道?總不至於現在還蠢到書信來往吧,要那樣的話早偵破了。」袁亮拉著椅子,坐下來了。問題大了,就連李惠蘭和武向前的通信工具都沒放過,這兩位老人,每月電話費也就十塊錢,好查得很。

余罪咳了聲,坐正了,嚴肅地看了袁亮一眼,面對面,抽了張紙,拿起筆,和袁亮說:「好,咱們再從頭捋一遍,什么地方漏了,你提醒我。」

「好。」袁亮道,反正也沒新線索出來。

「第一,案發時他不足十八歲,當時我第一感覺就判斷,在殺了人那種極度的恐懼中,他會慌不擇路。但他沒有,所以我覺得有人應該在那時候拉了他一把。」

「這個沒錯,查到劉繼祖,查得很漂亮。」

「對,劉繼祖落網,更證實了他家里知道了他的情況,否則發生那種案子,兒子下落不明,當父母的只會遷怒於一塊兒出去玩的小伙伴,而不會像後來那樣,還在劉繼祖最需要的時候,借給他三萬塊錢。你同意這個判斷嗎?」

「同意。」

「那樣也就是說,在案發後到劉繼祖開店之前,九年吧,這九年間,他們雙方已經聯系上了,借錢,是個謝意。」

「沒錯,應該如此。」

「這個縣城很小,他不敢露面,更不敢回來……而且我們前些年對他家的監視一直沒有放棄,也就是說,雙方發生直接聯系的可能性不大,你同意嗎?」

「同意。」

「那這樣的話,這個知情人,或者說這個媒介是存在的,否則信息不會互傳,否則這老兩口的積蓄,不可能不翼而飛,因為涉及到錢,所以我更傾向,這應該是一個人,一個能同時和武小磊聯系上,而且能把消息安全傳給李惠蘭夫婦的人,你同意嗎?」

「同意。」

「邏輯都是正確的,就是不知道嫌疑人是誰啊!」

「哈……」

余罪最後一句白痴話,把袁亮逗樂了,他笑著道:「我服了你了,知道嫌疑人是誰,還有這么忙乎嗎?」

「我實在想不出我漏了什么?」余罪道,把畫得亂七八糟的紙張,一揉一撕,和袁亮商量著,「袁隊啊,這種情況我經歷過好幾次了,當所有的疑點都排查過後,你突然間發現了一個遺漏……巧了,你遺漏的唯一那個,恰恰就是答案,我實在想不出,還遺漏了什么呢?」

「你把我也難住了啊,這個案子可是全部按你的思路來的,坦白說,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么辦案的。」袁亮笑著道。

「那是我汲取了以前所有辦案失敗的教訓,徹頭徹尾把方式換了。」余罪道,又開始迷茫著,點著鼠標,打開電腦,狐疑地說,「我覺得這個知情人只要在,無論如何應該出現在咱們幾處監控的畫面中,或者在聯系方式里,哪怕試著給李惠蘭兩口子手機上打個電話也可以呀?居然沒有……難道不是直系親屬里的人?」

「你要擴展到街坊鄰居里,那咱們全局的警力可都不夠啊。」袁亮哭笑不得地應著,生怕余罪犯神經。

「那樣行不通,以最簡單的方式查到答案才是正途,高手的做法都是四兩撥千斤……唉,馬老在就好了,那老家伙看問題的角度真刁鑽,嘖嘖嘖……再看一遍啊,袁隊,這是李惠蘭的直系親屬,我本來懷疑宋鋼,可看樣子不是,這一面是武向前的親戚,梁爽這個人好像有點嫌疑,暫時不能排除,但沒法查下去,缺乏直接證據啊……」

余罪拉著一大屏幕的人頭像,這就是一個多月來的調查結果,可面對著結果,依然是一頭霧水。

兩人正討論著,樓下有人喊了:「所長、所長……風少問中午一塊去吃飯,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