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法網,情網(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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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人牆……」袁亮率先從河岸進了水里,不顧骯臟的和惡臭,將手伸向同來的隊員。縣警們和滬城的同行一個接一個地下水了,伸著手,拉著像隔離網一樣的人牆,在三個人漂來的方向架起了最後一道屏障。李呆也干脆跳水里了,把那艘小船推到人牆前堵著。

三個漂來的人已經快精疲力盡了。大勢已去,嫌疑人放棄了頑抗,任由人拉著,扛著帶到了岸上。余罪和武小磊已經被銬在一起了,兩人被十幾位同行從水里撈上岸時,都上氣不接下氣地吐著。

打指模,比對,很快確認了身份。那隊長對著袁亮他們,抱以驚愕的眼神,重重地豎著大拇指。

此時,大隊的警察已經趕來了,把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只是很多參戰的民警沒有搞明白,怎么都像跳進污水河里洗澡了似的,一圈人都在吐。

此時大家也才看清那條河的全貌,只見滿河漂著生活垃圾、菜葉、一次性飯盒,水臟得幾乎不辨顏色。李逸風吐了半天都不帶停的,那衣服已經被染成五顏六色了。他剛想脫衣服,一解扣子,卻發現身上不知粘上了什么臟東西,黏糊糊的,又想吐了。

「風少,沒事吧?」拴羊小心翼翼拆了繩子,看著狗少手腕那兒已經被勒腫了。李逸風也覺得疼痛,罵了一句:「他媽的就不能輕點?」

罵完他又急著上前去看余罪了,一看只剩個褲衩的余罪被同行們用解下的衣服包著,他忍不住笑了。一笑,又覺得眼睛酸,一抹眼睛,又像哭上了。余罪回頭看了李逸風一眼,李逸風趕緊上來,余罪虛弱地,可依然是賤賤地說:「你不是不來嗎?」

「你就不想讓我來,好搶我功勞是不是?」李逸風抽著鼻子,埋怨道。

「你不又搶回去了嗎?」余罪笑道,一伸手攬著李逸風,附耳輕聲道,「謝謝啊,兄弟。」

一句話讓李逸風鼻子又一抽,有想哭的感覺。不過賤性使然,他使勁地掙脫了余罪的胳膊,直道:「別摟我,你身上臭死了……啊?哥,你這……」

他抓到了余罪垂直著的手腕,那兒已經被銬子的金屬棱擦破了,兩條深深的肉壕泡得發白,腫了一圈。狗少一呆,余罪驀地抽回去了,訕訕地說著:「沒事……皮肉傷,沒白受這一回,終究抓住這個混蛋了。」

余罪說著,又看著那嘔吐的嫌疑人被架上了警車,回頭時,卻是仇視地一瞥,像是試圖記住那個把他拉下地獄的人,那眼光中的憤怒和表情中的狠勁兒,讓李逸風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這種人就他媽該斃了。」李逸風憤憤道,絲毫不記得前一天自己還試圖說服余罪放棄。

余罪笑了,沒挖苦他。起身的時候,卻又看到了河面上漂浮著的一只死雞……一剎那,反胃的感覺又上來了,余罪拉著狗少蹲下,繼續狂嘔……

這兩位鄉警被送醫院洗胃的時候,消息進一步得到確認,這位化名石三生的嫌疑人正是潛逃十八年之久的武小磊。市技偵支隊的分析沒錯,確實是個汽修工,一直混跡在汽修廠。余罪的猜測也沒有錯,這位汽修工,下班時間客串黑出租的角色,在滬城已經潛藏八年之久了。

沒錯,是親朋好友協助他成功地逃亡,可同樣是這些割舍不斷的牽掛讓他最終落網。逃得出恢恢法網,又怎能逃出世情之網?

又經過進一步證實,嫌疑人用妻子的名義在滬城買了房子,育有一子,乳名小石頭,那正是他小時候的乳名……

執迷不悟

押解工作是三天後起程的,這是一個分量不輕,但也不算最重的嫌疑人。滬城警方聯系了鐵路運輸部門,按照慣例,為古寨縣幾位同行開具了押解證明,爭取到了靠近餐車的一個車廂。

是刑警隊那位溫隊長帶隊送人的,他和袁亮一塊兒等車的時候,不時地看著那位撲進污水河、把自己和嫌疑人銬在一起的刑警。對這個人他很好奇,本來想親近親近的,不過那人好像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他還是打退堂鼓了。

「溫隊,這次真得謝謝您啊。」聽到了汽笛的聲音,袁亮伸著手,他知道要離開待了幾周的城市了,還沒來得及觀光觀光呢。

「客氣什么,一家人嘛。」溫隊長笑道。他長著一副標准的南方男人的長相,白皙的皮膚配著鋥亮的發型,如果不穿警服,都不像警察了。他看到了余罪還在懶懶地抽煙,揚揚頭問著:「袁隊,這位是……你們縣城里也藏龍卧虎啊,當時我接到這個協查通報,第一想法是幾乎不可能找到,就找到也是巧合……他是?」

畢竟是同行,知道靠細節定位一個嫌疑人會有多難,偏偏這位趕在技偵和天眼搜索之前挖到了信息。袁亮看著好奇的溫隊長,笑著道:「我說了實情,我怕您震驚……嘖,我該不該說呢?」

「我猜是個退伍人員?」溫隊長脫口而出,感覺到余罪那黑黑的臉龐,應該出現在校場上。

「再猜。」袁亮笑道。

「要不就是特警退役下來的,那幫子人狠啊,一練起來,根本不把自己當人啊。」溫隊長景仰地道,敢往那污水河里跳的人可不多。

「再猜。」袁亮道。

這可把溫隊長難住了,他搖搖頭,示意猜不著了。袁亮附耳輕聲一句,然後溫探長臉色陡然而變,根本不信。不過看袁亮的樣子,他又不得不信了,凜然點點頭,豎著大拇指,就一句話:

「厲害,鄉警厲害,剛撈上來時,很多人以為他是逃犯。」

車來了,兩人收起了笑容,地方警力喊著戒備,兩方警察正式交接了案卷和嫌疑人,車門洞開的時候,警方押解著從囚車里帶下來的石三生——不,武小磊,直接上了列車。

武小磊顯得很萎靡,稍有點發胖,和父親武向前有點相似,大國字臉,濃眉大眼,怎么看也是個響當當的北方漢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頭發幾乎白了一半,如果細瞅,那風華正茂的臉上還有著不和諧的皺紋。

他被帶上車後,袁亮數著人,看著警員一個個上去。余罪最後才起身,這兩日他顯得比誰都疲憊,似乎嫌疑人抓到了,他的精氣神也被掏空了。上車時袁亮拉了他一把,看著他腕上的傷口,關切地問了句。余罪虛弱地笑了笑,道了聲沒事。

結束了,隨著汽笛鳴起,隨著招手再見,隨著眼前的高樓綠樹開始位移,眾人終於踏上了歸途。

一直到看不見人影,袁亮才回到包廂,檢查了下嫌疑人。武小磊被銬在底鋪鋼筋上,幾位刑警隊員坐在窗邊,和鄉警們聊著。余罪卻是蜷縮著,像累極了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袁亮長舒了一口氣,剛坐下,李逸風毛病就來了,直問著:「袁隊,真小氣啊,我們上次抓偷牛賊,都是坐飛機回去的。」

「就是啊,怎么這次改坐火車啦?」李呆牢騷也上來了。

幾位隊員笑著,袁亮解釋著:持槍的上不去,不持槍,押解這種人也很麻煩。而且規格不一樣,上一次是省廳要的人犯,這一次僅僅是縣刑警隊的案子。

「媽呀,這又得熬好幾天。」李逸風道,從滬城到五原得兩天兩夜,那滋味可不好受了。而且他指出來了,這包廂床位根本不夠,加上武小磊九個人,怎么睡呀?

一說眾隊員又笑了,有人問了,押解這么重要犯人,還准備一起睡呀?

武小磊卻像根本沒聽到似的,歪著頭,盤腿坐著,靠著車廂,根本不理會那撥家鄉來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