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春節的滅門大案(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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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一安排,他趿拉著鞋,胡亂收拾著東西,停頓了下,又有點發愁了,這事又得讓老爸不高興了。他撇了撇嘴,沒辦法了。一出這種大案就要全警動員,他這個當隊長的沒理由窩在家過年,收拾妥當,時間剛過凌晨四點多,一推開門,哇……冷風挾著漫天的雪花撲面而來,冷得打了個寒戰。地上,已經下了薄薄的一層雪,開車算是別想了,高速肯定早封路了。

這可咋辦?

只能坐火車了,他關上門,翻查著列車時刻表,最早的一列在早晨七點,還有三個小時。

余罪不知不覺就進入了焦慮的狀態,等待的時間里,他已經想好了哄老爸的托詞,就說要去領導家走動走動,給來年提拔鋪路,這事老爸肯定支持,他從不是拖後腿的……焦慮的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發案時間段。對了,還有城郊復雜的地形,那里可能有很多條逃跑路線,種種不利因素,肯定會把這個案子的難度無限擴大,肯定又要有不少警察兄弟,過不成這個年了。

哎,這過的叫什么年哪!

余罪站在窗前,看到五原的天氣預報,中到大雪,氣溫零下十一度到零下四度。老家這邊也是漫天雪花,紛揚的雪中,他仿佛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少各隊的警察兄弟,在這個時候,匆匆地整好警裝,離開了溫暖的家;匆匆地給車掛上防滑鏈,飛馳案發現場。

那里的現場勘查應該開始了,如果能很快確定嫌疑人的話,天亮就可以展開搜捕,如果暫時不能確定,那可就麻煩了。可即便能確定,這樣的天氣也不利於排查和搜捕啊。九隊轄區,幾乎就是城邊村,這個地方沒有拆遷、沒有土豪,滅門案的動機難道是仇殺?可除夕夜作案是相當不明智的,空街空巷的,他往哪兒藏,難道跑野地里去?就即便是個有預謀的作案,如果沒有考慮到天氣的因素他就慘了,進城就會全被攝像頭捕捉到,除夕夜可沒什么人。逃匿難度也大,這么大的雪,跑不了啊?

一連串的疑問,如潮涌上心頭,他一點都沒發現,在很短的時間里,他的思維像以前一樣,已經全部走進了尚未接觸的案情里……

怵目驚心

很多事都是從一件小事開始的,包括發生在五原市市郊修武鎮武林村的滅門案。

除夕夜的鍾聲敲響時,武林村村北17號,一戶紅磚鋼瓦的二層樓院子,年夜飯接近了尾聲,小孫子在纏著爸爸要去放煙花,媽媽的眼神並不樂意,瞪了他一眼。孩子心性,他又纏上姥姥、姥爺了,老爺子刁福貴樂呵呵地把孫子抱起來,先自出去了,走過大女婿身邊時,很不滿地哼了哼。

岳父沒好臉色,岳母的臉色更不好。刁家倆姑娘,老大刁婭麗,在城里打工,找的女婿也是城里打工的;老二刁婭琴上了中專,畢業後就到鎮信用社上班了,入贅女婿也是信用社的職工,沒多久就有了一個大胖小子,還隨了刁家的姓。

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這家的難處就在大女兒刁婭麗身上,嫁的是個大師傅,掙錢不多,脾氣還不小,好容易回來過年來了,拿的禮物不過是點豬羊肉吃食。岳母挖苦了:「在人家飯店順回來的吧?又是人家吃剩下的。」

禮物輕也就罷了,除夕夜大女婿還給提了個難題,要借點錢。借錢干啥?想開飯店。岳父就數落了:「你又是去賭錢吧?我白賠一閨女給你當老婆,這些年倒貼了多少錢?要錢沒有,有本事自己掙去。」

岳父是殺豬的出身,身材、長相的剽悍程度不比山豬遜色。大女兒、女婿一打架,岳父經常就是兩耳光搞定,收拾得女婿從來不敢犟嘴。

「行了,都睡吧……明兒玉兵你起早放開門炮啊,續貴跟我睡吧。」岳母發話了。

陳玉兵是二女婿,又聽話又有正式工作,關鍵工資全額上交給老婆,很得二老歡心。他看看大姐一家陰著臉色,點點頭:「哎,好,那媽……我們先睡了。」

本來想跟大姐、大姐夫說句話的,真不行就貸點,不過老婆刁婭琴拉拉他,示意著回房,這兩口子,默不作聲地出去了。

「還坐著干啥?等著我給你收拾啊。」岳母就看不入眼大女婿了。

「媽……我收拾,寶龍,幫把手。」刁婭麗示意著喝悶酒的丈夫,剛過三十歲的丈夫已經一額愁紋,除了郁郁不得志,還郁郁沒得子,種種難堪,也讓她有點不忍了,小聲求著,「媽,我就借點湊個首付,頂多一年就還你。」

「跟你爸說去吧。還好意思說借錢,他賭博塌的窟窿填的錢還少?」老娘不理會了,想當年跟著殺豬匠的也是位悍婆娘,沒拍著大腿罵女婿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哼!大女婿葛寶龍看這事根本沒戲了,重重一哼,提著半瓶酒,回房了。

「跟你老婆使厲害?什么東西,啊呸!」岳母沖著女婿「呸」了口。大女兒埋怨了句,沒料到也被劈頭罵了幾句,「啊,你什么玩意兒,胳膊肘凈知道往外拐?啊,爹媽養你這么大,你不給家里填補也罷了,還打上你爸養老錢的主意啦?看看你男人什么玩意兒,吃老婆軟飯還不行,手都伸老丈人家里了。娃都整不出一個來,我看他就不是個男人。」

樓上,喝著悶酒、兩眼發紅的葛寶龍,隱隱地聽到了老丈母娘的損話,氣得「啪唧」一把把碗摔地上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是個伙夫男,他知道這事泡湯了,只是郁悶,結婚七八年老婆的肚子還沒動靜,已經給他贏了個不是男人的稱號了。灶前火後油煙里的枯燥日子,他除了做個菜什么也不會,孩子沒本事搞出來,房子沒本事買回來,票子沒本事掙回來,家里被老婆埋怨,連老丈人、丈母娘也不把他當人看了。

他極度郁悶地拿起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間直到胸前。

門「嘭」地開了,老婆回來了,剛哭過,她不像平時那樣奪走老公手里的酒瓶子,而是氣咻咻地脫了外衣,拉開了被子,捂著臉在被子里抽泣。

「哭……哭個蛋呀……」葛寶龍重重把酒瓶一擱。

「沒本事整錢,可有本事罵老婆,你不跟你爸借錢去?」刁婭麗火了。

「七八年都生不出個娃來,老子好意思回家嗎?」葛寶龍灌著酒,「呸」了口。

「去你娘個腿,你沒本事,又怨老娘?」刁婭麗更火了,拿著枕頭扔過來了。

「少給老子裝,結婚時候,你就是個被人操過的爛逼,還沒准兒打過多少回胎呢。」葛寶龍火了,壓抑在心里最深處的怒火噴出來了。刁婭麗瘋了,瘋狂地從床上跳下來,瘋也似的撕扯著,連抓帶撓罵著:「王八蛋……我跟你這么多年,你就這么對我……我跟你拼了……」

「滾你的……」葛寶龍看老婆披頭散發的瘋勁,這家子姓刁的已經讓他出奇地憤怒了,借著酒勁,順手一瓶子敲在老婆的頭上。

「啊!」一聲凄厲的尖叫,戛然而止。

六棱的瓶身,很硬,葛寶龍一下子傻了,跟著抱起老婆開始大哭了。

刁福貴剛剛和衣睡下,早聽到兩口子吵了,老婆哄著小孫子,不讓他去。這當會兒卻是安生不下了,披著衣服出了門,直奔樓上,撞開時,他嚇傻了,女兒直挺挺地躺屋中央,頭枕處一片血污。畢竟操刀戶出身,他勃然大怒,上前一腳踹開了正撫人慟哭的大女婿,悲慟得只有嘴唇在抖,音都發不出來了。

驀地,他後腰一疼,「啊」的一聲回頭,他看到大女婿葛寶龍兩眼血紅,手里正拿著廚刀,已經捅進了他身體里。

「老狗,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