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黑警察」與「白粉販」(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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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重要的嫌疑人,守衛是相當森嚴的,她是去庭審返回的途中遭到襲擊的。殺手埋伏在高架橋下,用一把普通的狙擊步槍擊斃了沈嘉文,爾後從容地從橋上撤走,距離恰恰卡在微沖的有效射程。根據對地形、隊形的熟悉程度,我們懷疑是自己人作案……反查之後,查到了已經改頭換面的她——林宇婧。」

「她也許是迫不得已。」余罪喃喃地說。

「我也寧願這樣認為,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我絕望了。」那人動著鼠標,又是一個凶案的現場,一個男子斜靠在沙發上,頭上同樣多了一個彈洞,就在額頭正中。余罪看得渾身寒毛乍起,凜然問:「他是誰?」

「駐港禁毒聯絡官,隸屬於國家禁毒局,涉及事務處。」對方道。

「也是……她殺的?」余罪不相信地問。

「午夜發的案,就在他香港的住地,監控上只看到了這個……沒有其他人。而且做得很干凈,現場腳印、指紋什么也沒留下。」對方又換著圖像,畫面里是穿著一身港警制服的林宇婧,明顯是喬裝潛入住宅行凶。

就是這些,一個朝思暮想的人,轉眼成了十惡不赦的敵人,這個轉變可讓余罪如何接受呢?他呆呆地看著,一直覺得這像噩夢一樣,自己還沒有清醒過來,他使勁地捶著腦袋,思維的速度跟不上這個猝來的變故。

對方靜靜地看著。長年和那些毒販打交道,已經練得目如鷹隼、心如止水,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看得出來,余罪似乎對林宇婧的墮落相當痛心。

「這個人叫金龍,長居馬尼拉市,在香港有生意……我們現在既掌握不了金龍的犯罪證據,又無法確定林宇婧陷得有多深。根據目前的反查,林宇婧很可能已經成為他的情人兼保鏢。」對方道。

又是一張照片,一組屋頂休閑日光浴的照片,穿著比基尼泳裝的林宇婧端著冷飲,正吻著一個帥氣男子,那愜意的絲毫沒有羞澀的樣子深深地刺激了余罪一下。

「那找我干什么?難道讓我去把她抓回來?」余罪苦著臉問。

「這些人要么根本和毒品不相干,要么裝備比你們特警隊火力還猛,怎么可能讓你干這事?」對方道。

「那是什么意思?」余罪想不明白了。

「例行公事,不排除她已經叛逃的可能,所有和她認識、做過同事、參加過案子的同志,都要接受一次審查,而且短時間不再從事原崗位的工作。當然,如果她要聯系你們其中某一位,知道該怎么做嗎?」對方問。

「馬上向上一級匯報。」余罪道。

「對,還有這個……離開這里後,把你和她之間的情況,詳細寫一封報告,還有你的通信方式,要納入監控的范圍,沒有意見吧?」對方問,推過來一份保密協議。余罪按部就班地簽了名。

這地方問你有沒有意見是客氣,當然不能有。

接下來又有兩位,詳細地問那件案子的經過。時隔太久,余罪漏了很多細節,還是被對方提醒了才想起來。當然,私情的地方略過了,那畢竟是兩個人彼此的秘密。

可就是這個秘密,讓余罪覺得怎么都不可能,從一個警察轉眼間墮落成毒販,別人也許有可能,可他知道林宇婧絕對不會。她是個生活單調而且很容易滿足的女人,絕對不可能因為錢而去殺人、販毒。難道是因情?難道和那位毒販有了感情?那么感情深到什么層次才能讓一個警察放棄自己所有的信仰?

不會又是這些人搞的貓膩吧?余罪對詢問自己的幾位沒有什么好感,那些人像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一樣,機械地詢問,在核實著細節,有些細節會問兩三遍,問得余罪頭都大了。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余罪從電梯里出來的時候,嘴里喃喃道,頭有點發昏。來接他的是認識的一位——馬鵬。似乎也剛被詢問完,走過時余罪恍若不識,馬鵬一把拉住了他:「等等,鼠標也被叫來了,一會兒就出來了,你們一起走。」

神情恍惚的余罪站住了,停了半晌才問:「馬哥,你當過特勤,你說這是真的假的?」

「特勤就是真真假假,不見到輸贏不會有分曉的。」馬鵬莫名其妙地說了句。

「林姐殺人可能,販毒我不相信,殺警察我更不相信。」余罪不信地說。馬鵬沒有回答他,余罪又道,「會怎么處置她?」

「現在是啟動了緊急預案防范,真相是什么誰也不清楚,行動組他們也不清楚,所以投鼠忌器。而且境外的法律又和咱們這兒不一樣,那些真正操縱販毒生意的大毒梟,可能自己連毒品都沒見過。」馬鵬道。他的故事很多,但他從來都守口如瓶。

「意思是,他們根本無法確定林宇婧是不是已經叛逃,成為販毒團伙的人。」余罪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輕松多了。

「當然,不過也無法確定她沒有叛逃。兄弟,給你個忠告。」馬鵬道。

余罪問:「什么忠告?」

「忘了她。」馬鵬道。

「為什么?」余罪不服了。

「上級組織這次審查的目的就是這樣,她如果沒有叛逃,總會有回來的一天,在此之前,林宇婧是不存在的;她如果叛逃了,永遠也不會回來,林宇婧也就沒有存在過……」馬鵬頗有深意地看了余罪一眼,似乎在惋惜,他重復著忠告道,「所以,忘了她,對你好,對她也好。」

言盡於此,馬鵬保持著標准的站姿,說話的時候嘴唇幾乎不動,表情根本沒有變化。說完時,看著電梯上來,隨即踏步,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保持著冷漠的表情上樓了。

最後出來的是鼠標,標哥那玩牌的腦袋,估計被問得不輕。他擺著手,兩人一起出了禁毒局。鼠標開著隊里的車,好大一會兒齜牙咧嘴說不出話來,好像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憋出來一句問:「你去哪兒?」

「我怎么知道?」余罪苦著臉道。

「問了老子四個小時都沒管飯,還讓老子定時匯報……再這樣老子不當這狗屁警察了,老子也販毒去……」鼠標罵咧咧地發泄著不滿,回頭問余罪,「哎,余兒啊,不會是真的吧?我咋就覺得不可能啊。緝毒的成販毒的了,還殺了個駐外警官。」

「我也說不清楚……我腦子很亂,我想睡會兒。你把我送回庄子河吧。」余罪疲憊地說,僅僅是一次問話,他仿佛已經心力交瘁了。

到了庄子河,鼠標同情地看了眼踽踽獨行的余罪,駕車先走了。

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躺在宿舍很多事還沒有理出頭緒,隊里鬧哄哄的來了一堆人。指導員帶著隊員們,簇擁著開發區分局的幾位,敲響了門。一開門涌進來二十幾位,嚇了余罪一跳,個個興高采烈的,不容分說要押著余罪喝酒去。鬧了半天余罪才搞清楚,自己已經榮幸地身兼兩職,成開發區分局的副局長了。連老狗、大嘴巴、師建成也混了個副科,都樂歪嘴了,嚷著請全隊嗨皮呢。

猜拳行令,觥籌交錯,席間喝得滿面紅光的余罪突然間發現自己變了,變得自己有點厭惡自己了,變得虛偽,總戴著一副假面,藏著自己的真實想法;變得自私,總在籌謀著獎勵、提拔,然後風風光光地站在人前。他明明恨不得去把林宇婧找回來,卻還裝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且他覺得自己開始猶豫,這些職務、這些錢,還有身邊那些女人,總讓他變得越來越猶豫。

一肚子男盜女娼,老子差不多成了全市最年輕的分局長。

滿心思精忠報國,林姐怎么就成了毒販的情婦和保鏢呢?

這人的境遇哪,怎么變化得如此讓人啼笑皆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