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黑警察」與「白粉販」(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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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裝開業的酒店還是頗有看頭的,大紅氣拱門直排到門外;開業典禮的祝賀花籃,足足沿門廳擺到了停車場;還有絡繹不絕的恭賀單位來人,哦……不是開業典禮,邵帥把手機照到台席上時,赫然發現是個簽約典禮,他縮回手翻著五原當天的新聞,這才發現自己老土了。

晉祠山庄被收購了,改成了晉商大酒店。以邵帥混跡市井兩三年的功夫,在公開簽約台上發現了很多聞名遐邇的重量級人物。

比如戚潤天夫婦,那是原晉祠山庄的最大股東。

比如周森奇,那是五原有名的煤焦老板。

比如燕登科,那是五原數第一的報業老大,從做幾塊幾毛錢的教輔資料開始,後來在五原斥資幾個億修了第一幢報業大樓。

比如潘孟,不到三十歲的新貴,據說拿下高鐵不少配套設施項目,在五原是眾星捧月的對象。邵帥記得,他拜訪過私家偵探的老板張安泰,估計是想通過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了解一下合作方或者競爭對手。

一張一張臉他悄悄攝過,擠在歡迎的人群里,又看到了省市不少在職的、退二線的領導祝詞,以國情的眼光看,這樣的生意差不多算是背景深厚了。

簽約儀式接近尾聲,邵帥才撥著電話,約著對方在停車場處一輛奧迪車前見面。他匆匆趕去時,那輛車早等在那兒了,正摁著喇叭示意著。邵帥奔上前來,車窗洞開,車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伸手,他遞了上去,那人看了看問:「你們張老板去哪兒了?」

「回鄉下老家,看丈母娘去了。」邵帥道。

「哦,好了,謝謝啊……給你的,小伙,真精干。」那人一撂東西,隨手遞來幾包軟中華。人情往來,邵帥一點也不客氣,謝了下,揣兜里了。那車走時,他暗暗摁了個快門。

一路上,這事他想得雲里霧里的,眼下還是先找到余罪,那陣勢沒來由地讓他覺得隱隱有些擔心。

兩人是在開發區分局的辦公室見面的,窗明幾凈、備受尊敬的環境還是蠻讓邵帥嫉妒的。不過他顧不上這些,把自己無意中的發現細細給余罪講了一遍。這家私家偵探所也有自己的門道,讓余罪愕然的是,邵帥這家伙身上居然揣了不止一個偷拍設備,兜里、手機上、手表上、領夾上、手包上,都有。他拆了幾個連上電腦,給余罪細細講了講這些人的來歷,然後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小心點啊,這些人可都是整人不露聲色、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余罪一臉茫然,似乎根本不懼。

邵帥又勸上了:「我說你不是有病?五原聚賭的這么多,你非抄人家攤子去,這仇結得,沒准人家什么時候得整得你翻不了身。」

余罪抿抿嘴,一副傻大膽的樣子,似乎很傾慕邵帥一般,眼都不眨地瞧著他。

邵帥可理解錯了,以為余罪有點緊張了,他解釋著:「最好的辦法是,離他們的圈子遠一點,做事低調點,千萬千萬別讓誰揪到你的把柄。五原就這么大的地方,個個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整你個小科長太容易了……你到底惹了誰了,是不是你自己都不清楚?戚潤天,前市委領導的女婿,一個大酒店的生意黃了,那得賠幾千萬啊,我估計擱誰,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余罪笑了,笑得嘻嘻哈哈,把邵帥笑蒙了,愕然間余罪突然問:「帥啊,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違你的職業道德啊?」

「算了吧。」邵帥搖搖頭道,「我們這私家偵探的職業道德,就是心安理得地干沒道德的事,不在乎這一回兩回。」

余罪愣了下,還是被這兄弟之情感動了一下,他皺著眉頭突然問:「哎,我問你個事,你得告訴我。」

「不要問隱私啊。」邵帥打了個預防針。

「不算隱私,我就想知道,畢業那年在羊城,你為什么選擇退出了?」余罪問。

邵帥一愣,反問:「你現在難道不後悔,自己沒有退出?」

該余罪犯愣了,沒想到邵帥能有如此眼光,他又問:「那你為什么選擇離開警察隊伍呢?」

邵帥眼皮微微一跳,然後同樣是反問的語氣:「你身在隊伍里,我就不相信,你准備為事業獻身?沒有想過離開嗎,或許,你一直在想?」

「呃……」余罪一梗脖子,還是旁觀者清啊。

「別那么多疑問了,我對警察的了解比你多,從小在警察家里長大,父母輪流管我吃喝拉撒,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夫妻吵架、家庭不和,還有家暴,我記得許平秋就經常跟老婆吵得不亦樂乎,其他的更凶,不是打老婆就是兩口子互相打……」邵帥笑道。

這是真事,雖然是和諧社會的守護神,可真正家庭和諧的警察還真不多,余罪抿抿嘴,無語了。

邵帥說著說著噤聲了,眼光迷離著,喃喃地說:「……其實可能是有點心理陰影吧,從記事起我爸和我媽就老吵、吵、吵個不停……嘖,我就恨我爸,後來恨警察……唉,其實現在想想,人活著都不容易,為人民活著,那不得更難嗎?所以我選擇,為自己活著。」

兩人沉默了,那傷心事余罪不敢提及。邵帥指了指他,要說什么,又閉嘴了,余罪趕緊道:「別走,坐會兒,我煩死了,正想找人聊聊。」

「我和你有什么聊的?咱們在學校的時候就說不到一塊兒。」邵帥道。如果不是看在陵園那次余罪很理解他的份上,估計邵帥說都懶得說。

「對了,還有個嚴肅的問題,你為什么一直看不慣我呢?」余罪問。邵帥比較孤僻,在學校不大合群,這還是在社會上混了兩天才變了。

「這不是我的問題吧?」邵帥道,「在學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鼠標、豆包幾個貨拉賭騙人錢,背地里分贓是不是?打個架啊,看著吃虧你就溜了;你要吃了虧,一准把人全帶上報復去……能看慣你,難度很大啊。」余罪聽到的居然是這種原因,免不了對邵帥的品位要高看上一個檔次了。他賤臉上堆著笑,像老任誘惑他一樣,壓低了聲音問:「看不慣問題不大,習慣就好了……那個帥啊,你現在手頭緊不緊?」

「別提借錢啊,我掙的只夠我花,房本、老婆本,什么都沒有。」邵帥提前預防著。

「哦,那就好。」余罪一聽兄弟仍然窮,他笑道,「要不咱們商量商量,我給你一單大活兒,掙個幾萬花花?」

「什么活兒?」邵帥警惕地問。

「到五原給我找幾個販毒的怎么樣?賣小包的、挑大件的、滾大輪的都行。」余罪笑吟吟地說。

賣小包的都知道,就是零售的小角色;挑大件是分銷的;滾大輪是搞販運的。聽著這話,驚得邵帥瞠目結舌,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喂喂喂……等等,兄弟,你別這樣,你也不是個膽小的人嘛,剛說了句就把你嚇成這樣,又不是讓你販毒去,打擊毒品犯罪,匹夫有責啊……你的認識水平,不應該比我低啊,坐下……」余罪拽著人,摁回了座位上。

「少來,讓我當線人,你不如直接把我整成死人算了。」邵帥罵了句,根本不領情。

這個原則是有的,只有知道危害的,才會懂其中有多危險。不管余罪怎么說,邵帥是不敢接手了。無計可施之時,余罪舒了口氣道:「我干脆全部告訴你,這個事呢,不是我一個人能干得了的……你要是願意,絕對不讓你白干,而且絕對安全……你自己看吧,我想了想,這應該是個外圍查找,沒有什么危險系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