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遠來何故(1 / 2)

余罪 常書欣 2341 字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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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街口到市公安局用了三十分鍾,開得家里那輛拉水果的車,沒有換衣服,還是平時在店里穿得那身老式的勞動呢服,藍色已經褪得快看不出來了。

像是還有的緊張地進了公安局大院,即便是警校生,對這種有可能是下半生工作的環境還是有點陌生,庄嚴的國徽、林立的警車,進出表情肅穆的警察,都會讓來到這里的觀者肅然而生一種嚴肅,門房看得很嚴,和余罪差不多年齡大小的一位警察,余罪注意到了他臂章上是協警的標識,這種崗位,倒也不需要正經八百的警察坐陣。

登記了名字,余罪不由地對那個小伙子多看了兩眼,多少帶上了點同情的眼光,他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畢業後,也是這副得性,無所事事的氛圍和按部就班的工作,干得久了,臉上總是那副惹人生厭的樣子。

也許就是這樣,他想,現在的就業是畢業生的一塊心病,一畢業就要經歷這種陣痛,而這個行業,除了國辦的警官大學、警務專業學院是對口分配外,像省里這種專科類警校,已經有冗員了,一大部分熬上若干年也進不了編,只有以合同制或者協警的身份領一份連做小買賣都不如的工資。

雞肋,這個高不高低不低的學歷,之於余罪他感覺就像雞肋,讓你沒有機會去謀求更好的前途,但也放不下身架去做其他事。走到二樓時,他突然在想,如果面前放著一個機會,是不是該抓住。而那個機會,他知道是來自什么地方。因為他看到了省城來的一輛車。

篤篤敲門聲起,門開了,劉局親自開的門,把余罪請進了辦公室,讓他先坐著,寒喧了兩句什么也沒說就出去了,等的時間不長,余罪剛看清這個一桌一書櫃一套沙發的辦公室,門開時,許平秋夾著一摞資料就進來了,余罪抬眼看了看,安安靜靜地坐著,比在教室的時候乖多了。

「呵呵……看你一點也沒有意外的表情啊,能告訴我為什么嗎?」許平秋笑著坐到了局長辦的位置,開口道。余罪笑著反問:「非要意外嗎?」

「不應該嗎?我是從二百公里外的省城來的,除了發生大案要案,一般情況下還不用我親自出馬。」許平秋道,話有點拽,不過也是事實,余罪笑了笑道:「我猜到您來了。」

「是嗎?」許平秋倒意外了,這可是臨時的決定,除了劉局和司機沒人知道,反倒他很意外了,卻不料余罪又是笑笑道:「我在院子里看到了您的車,您說我還猜不到嗎?」

「哦……呵呵,我燈下黑了啊。正好路過,想到你的籍貫就在這兒來,順路來瞧瞧。」許平秋笑了笑,異樣地看了余罪一眼,對這份鎮定的細心很讓他滿意似的,多看幾眼,剛才的事也知道了,用劉局的話說就是,這對奸商爺倆,故意撞了便衣的車,圍著人還准備訛倆賠償呢。不獨此事,在許平秋的眼中,對這個學員的印像很深,非常之深,看的時候,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來:「那你知道我的來意嗎?」

「您來了,這來意不就明顯了?」余罪道。

「說說看。」許平秋不置可否地道。

自然很明顯,一個招警員的處長,不遠幾百公里到另一座城市,余罪知道來意,可他想不出原因,就同學評價他都是混進革命隊伍的賤人,總不至於組織上來人要交付重任吧,他難為地撇撇嘴道著:「許處長,我知道您要找人去干什么活……可我不知道為什么找上我?」

「你不覺得你有優勢嗎?」許平秋奇怪地口吻問。

這下余罪懵了,真緊張了,訝色問著:「有嗎?」

「有,最起碼體能過人,跑個幾公里沒問題,對吧?」許平秋問。

「全校大部分男生體能都可以呀?」余罪道。

「業務素質也是一個重要部分,最起碼你能打倒我,我可在全省刑事偵查總隊當過總教官。」許平秋笑著道。

余罪愣了下,想起了匕首攻防那檔子事,眼斜斜地看著,似乎有點懷疑,這位領導會不會是專程上門報一匕之仇了,不過不太像啊,余罪覺得老頭場上認輸那樣子,很有幾分光棍氣質的,絕對不會下陰手。

「還有,你們學校江主任向我介紹過你,他說你年年參加學校的公益和義務勞動,這說明,你的思想政治素質還是很好的。」許平秋咧著嘴說著這話,使勁著找著余罪的優勢,他似乎生怕這個逆反心態很強的孩子走不進這個圈子。

哎喲,這話聽得余罪好一陣牙疼,他誠懇地道著:「不是那么回事,加學分呢,不夠學分不是就讓留級就是讓反省,加得少,扣得快,逮著一次夜不歸宿,一扣就是五分,當志願者,干一星期活才加一分,我也是沒辦法。」

許平秋咳了一聲,低了下頭,忍著笑,好容易平靜下心態來,再怎么說這孩子也可愛的成份,看現在如坐針氈的樣子,好像生怕別人認為他太優秀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著:「你為什么做,我不看重,不過你做了而且做得好,這是結果,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今天來呢,咱們就不打啞謎了,開門見山地說,沒錯,你猜得很對,從精英選拔開始就是個幌子,我確實在找人……用你的話說就是:找能干活的人!」

「干什么活呀?」余罪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許平秋嚴肅地道,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就知道也不會直接告訴你,只能告訴你選拔後將經過數月的訓練,訓練中還要淘汰一大批人,不是誰都能進到這個規劃里的。」

服從命令是警察的天職,就即便警校生也已經習慣這種神神秘秘的行事方式,不該問的不會多問,不該知道的,余罪知道人家也不會告訴你,一切只能憑感覺了,他想了想,沒吭聲。

這種沉默對於許平秋來說是最棘手的,他無從判斷這位學員真實想法究竟為何,余罪比他的同齡少了幾分熱血和莽撞,多了幾分不該有的成熟和憂慮,那種防備感很強,許平秋寧願把這些用「沒娘的孩子早當家」來解釋,絲毫不用懷疑,再過幾年,這家伙將是位城府很深的人。

沉默了片刻,許平秋正正身子,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余罪臉上掠過了一絲不屑,似乎已經揣摩到了,邀請和說教即將開始。確實也是如此,許平秋張口嚴肅地問著:「你入警校已經三年了,警察的榮譽和責任、忠誠和使命,你有自己的理解了嗎?」

這個問題好難,余罪低了低頭,明顯離那個要求相差甚遠,許平秋心里暗暗一笑,沉聲道著:「抬起頭來。」

余罪一抬頭,卻不料許平秋驀地一笑道:「你一定以為我會用這些理由來要求你對嗎?如果我猜測正確的話,那么你就錯了,剛才所說的這些東西,連我也不太相信,大部分的警察都是為一份工資和一個職位活著,現在是一個忠誠和榮譽都已經貶值的年代,它的價值遠沒有利益和欲望帶給人的刺激更大……你同意我說的話嗎?」

余罪這次真的意外了,這口吻,就像宿舍里那干狐朋狗友發牢騷,沒來由的覺得有幾分親切,他笑了笑,沒敢附議,不過許平秋知道自己已經觸摸到余罪的心理了,沒有那么復雜,對於這位商販家庭出身的,談忠誠倒不如談談待遇問題。

「好,那我們來點實際的,此次被省廳選拔走的學員,將來的工作會安排在省城,最差的待遇也會在市局直屬的各刑偵大隊工作,不是合同制的,而是直接入警籍,沒有工作實習期。生活上的問題省廳會優先解決。當然,從事的也將是最艱苦和最危險的一線工作。」許平秋道,放出這么多待遇,看著余罪好像根本不動心的樣子,他接著續道:「即便在選拔中被淘汰,你們也會優於普通學員,最低程度,到原籍也可以進入地方刑警隊和派出所工作,合同制警察,省廳也會優先協調地方給你們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