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虎放南山(1 / 2)

余罪 常書欣 3120 字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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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余罪穿上警服的這一天,中午時分,白雲看守所的大門緩緩打開,高大英俊,笑容燦爛的傅國生在管教的帶領下,向著門外走去。

在鐵門洞開的一霎那,他昂著頭,對著火辣辣的太陽,感受著陽光的炙熱,瘋狂而興奮地吶喊了一聲,向著一輛接他的車奔上來,一位優雅而溫和的女人,兩人奔到一起,擁抱著,久久不離,相擁上車,駛離了看守所。

車號,粵a*88。

這位女人,二號目標,沈嘉文,嘉仕麗成人用品公司的經理。

車里的司機,三號目標,焦濤,與傅國生是表親。

從出獄的一剎那,這輛奔馳車里的三人已經進入了粵東警方的監視屏幕,傅國生被刑事羈押的案由是與一起謀殺有關,刑事偵查沒有補充更多的證據,羈押三個月後無罪釋放。

在粵東警方的檔案,這是一位劣跡斑斑的人物,先後被治安拘留、刑事拘留達七次之多,最短三天,最長三個月,案由也是五花八門,敲詐、勒索、詐騙、組織黑澀會,現在又攤上了謀殺。不過均以釋放的結果,無果而終,甚至於監視他們的都是熟人,這貨色被監視居住也不止一次了,走的時候,他還很瀟灑地向便衣打了個招呼。

和警察打交道多了,彼此都熟悉,在路邊停著輛車,里面無所事事的兩人就是便衣,這個不難判斷,一看那東張西望的賊相,稍有點生活經驗的人就知道,非警即匪。

「富佬又出來了,咱們休息不上了。」便衣a道。

「監視也沒用,誰干壞事還需要自己親手干。」便衣b道。

「這其實都不用查,江里漂的那人,絕對是他干的。」便衣a直觀地判斷道。

「咱們沒證據,人家有錢,釘不死吶。」便衣b感嘆道,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而卻是的的確確現實的話。順手發動了車,按部就班地跟著,把監視的內容,機械地發回去。

每個地方都有響譽一方的人物,而傅國生無疑是粵東這方水土養出來的奇葩,沿海城市、經濟發達,從一個不名一文的爛仔,歷經警方十數年打擊,對於他可是歷經風雨,可風雨之後終見彩虹,居然奇跡般地白手起家了,雖說比不上福布斯榜那些大佬,可在粵東也算是小有名氣,最起碼性用品行業里,嘉仕麗是個領軍的龍頭,據說生產的仿制日、歐美硅膠美女,很受男淫們的歡迎。

對於警察這也是最頭疼的一件事,即便有什么非法收入,這么大的產業也足以把它消化於無形了。

過去是刑不上大夫,而今是刑難上大富,優渥的經濟基礎,再加上精明的規避,無疑是這個時代富人生存的黃金定律,就即便警察踢到這塊鐵板,大多數時候也只能望而興嘆。

車上的傅國生一手攬著沈嘉文,輕言細語說著什么,偶而表弟說話,他也是溫文爾雅,所問頂多是公司的近況,聞聽被警察搜查了兩次,他笑著道:「真有意思啊,我們好像沒有法律上的夫妻關系呀?怎么可能會到以你的名義注冊的公司里查。」

笑里幾近不屑,在他看來,搞這行動的人一定是腦袋被驢踢過了。

當然,他希望碰到的警察都像這樣腦袋被驢踢過,那樣的話,有些事就容易多了。

車駛進了市區,在監控的描述中是這樣的,先回到家,把女人放下,帶著一包東西走,肯定是衣服類,出獄的人都要去去晦氣。然後這兩位去了趟公司,公司在離珠江大道不遠的一個商貿區里,無法監控,不過沒多久兩人又出來了,驅車直駛向一家叫浴爾馨的洗浴中心。那是一個高檔休閑會所,會員制的,警察可沒有那個身份能進入,除非搜查。

這就是監控在很多地方的缺陷,你只知道他干什么,但你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而像傅國生這樣屢經打擊的老鳥,連監控的警察也發現,那怕你想從他日常行為中發現一點出格的事也難。

一切都那么正常。

真的正常嗎?肯定不會。

當脫得光溜溜,泡在蒸汽騰騰的水池中時,傅國生和焦濤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正躺在沖浪浴中閉目養神,脖子上環了條粗大的金鏈子,臂上紋了條環繞的青龍,三十許年紀,黑幫幫眾的賣相很佳,最起碼同浴的沒人往他身邊靠。

傅國生兩人像不相干似的,躺在鄰近的沖浪浴位置,那人像是已經瞥到了來人,閉著眼睛在說著:「富佬,出來就不恭喜了。自從你進去,斷貨三個月了,價格翻了一番。」

「送貨的、接貨的,被警察端了一半,總不能我親自送吧?你招的人怎么樣了?」傅國生笑著道,似乎並不畏懼這人。當然不用畏懼,是焦濤約的。

「不經過你的法眼,我可不敢隨便用人。」那人道著,一掀臉上的毛巾,露著一條怵目的傷疤。

「這樣吧,有點尾貨,你處理一下,應應急,我動不了,條子盯得太緊。」傅國生道。

「沒問題,只要你出來,你的信譽大家信得過。」那人道。

「ok,錢匯到我賬戶上,我會給你一個取貨方案,老規矩,萬一出事,賠的人我不負責,不過賠的錢算我的。」傅國生道。

聞聽此言,那人睜開了眼,向著傅國生笑了笑,劃拉著水走著,只聽到他撂下的一句話:「有這個保證,就不愁沒生意。謝謝了啊,傅哥。」

一單生意談成了,其實生意越黑越講信譽,越黑也越簡單,否則內耗大了,豈不是和相關部門一樣效率低下,還掙什么錢嘛?這是黑澀會向來很重視的。

焦濤笑了笑,初級階段都是錢貨兩訖,當場交易,在這個環境里能像表哥這樣做到先款後貨,最起碼粵東他知道的不多,他側頭看時,表哥正愜意的泡著熱水澡,數月的牢獄生活讓他肚子大了點,身上多了點斑點,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什么變化。

「表哥,咱們的人折了一半多,海邊和市里的不敢動,兩頭斷線呀。」焦濤小聲道著,他們這種生意是刀尖上、槍口下的舞蹈,步步驚心,最關鍵的不在制造,而在於運送和銷售的渠道。

可這一次,差點自身不保,渠道自然是一毀殆盡,不過傅國生卻是笑了笑道著:「重頭再來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生手更安全。」

焦濤笑了笑,生手安全倒是安全,不過尋人難度就大了,生意的開工沒准到什么時候了,他泡的時候想起了一件小事,隨意地問著:「表哥,你在里面結交了不少人吧?」

「對呀,人才吶,真多。」傅國生感嘆地道。

「有幾個出獄的,找上門來了,我給了他們一筆生活費,留下了這些人的聯系方式,要不這些人可以考慮用用?」焦濤道,想到了一個捷徑。

卻不料這句讓傅國生的笑意更濃了,他側頭道著:「凡找上門來的,一概不用。」

笑里,帶著幾分狡黠,當然得狡猾點,否則就混不到今天了,甚至他在想,這么多年費盡心思在警察里找路子、托關系,他絲毫不懷疑,警察也同樣在想辦法滲透到他的身邊。這也練就了他誰也不信的性格,包括表弟焦濤。

比如,一概不用的原因,他根本沒說。

「對了,有沒有一個叫余小二來找我?他不一定用這個名……反正就是看著很普通,個子不高,短發,操西山口音……人很橫,愣頭青那種。」傅國生突然想起了這位獄友,突然發現,很難用准確的語言來形容他,回頭看表弟時,表弟眼里很迷茫,應該沒見過,他又補充著:「他是一周多前出來的,這段時間,有人去公司找嗎?」

焦濤搖搖頭,沒有。這一下子讓傅國生好不失望,簡直太失望了,越失望,越覺得可惜,他回憶了好久,進蒸房的時候又給了表弟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你到景泰派出所打聽一下,3月份抓沒抓過一個搶包的,叫余小二。再讓四海查查這個名字……想辦法到派出所的戶籍里查查,應該有案底,很好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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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周………

哧…哧…的傳真機聲音,從機里噴吐出來了一連串的案情通報,這是專案組直聯省禁毒局的ddn專線,林宇婧從整理好傳真,仔細地看了一遍。

不管外界如何詬病,在很多不被注意的角落,禁毒局的上百警察在以不同的方式運作著,發回來的是省內各地出現的貨源,成份技術分析,市場價格,發現地點,以及吸食人員的概況,這些情況是每日一報,根據市場的走勢,一個老練的禁毒人員,能推斷出很多事情。

比如,傳真到了杜立才組長手里的時候,他嘭地一拍摔在桌上,價格開始回落,那說明貨源供應開始恢復;發現地點新增,那說明中間商正在拓展市場;這個直接後果就是吸食人員的增加,即便是馬上看不出來,可很快就會有暈三倒四磕過量的吸毒人員被送進醫院或者戒毒所。

「通知許處了嗎?」杜立才半晌才想起問這事,林宇婧回道馬上准備送去,他擺擺手,把人打發走了,一個人自顧自在房間里來回巡梭,一周內,方案已經定了若干個,每一次都被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