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舉手之勞(1 / 2)

余罪 常書欣 3880 字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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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漂亮妞身上的盛裝,在飛快地更迭著,當塢城路商業街秋裝跳樓、吐血以及虧本大甩賣的牌子掛出來;當琳琅滿目的冬裝開始裝點著五顏六色的櫥窗;當街路面偵查大隊的工作和人員開始極度緊張,這就昭示著,冬季真正地來臨了。

對於商家這是一年的黃金季節,隨著年節的臨近顧客的數量在成倍增長。不過對於治安防范,這卻是一個難捱的季節,因為跟蹤、盯梢、抓捕,都要在天氣越冷的室外進行,而且隨著年節的臨近,總不缺成群的流竄毛賊聞風而來,撈把就走;更不缺那些一年到頭沒掙到錢的務工人員,都會在這個季節客串一把坑蒙拐騙的毛賊,撈點小錢,回家過年。治安防控的難度,每年在這個時候都會逼近極限。

今年的變化還是挺明顯的,反扒隊因為數樁案件在全市出了不少風頭,十月份全市治案件案發率最低,而破案率卻最高;又是各治安單位中唯一當年獲省廳表彰殊榮的,外界傳說是機場失竊案的緣故,這樣的案子都能參與,不得不讓同行對原來提不起的反扒隊另眼相看了。當然,少不了幾期獵扒的報道影響,這個影響的直接後果是,很多派出所、治安隊都開出高薪,聘請大學畢業的筆桿子入職,可了勁地向上級吹噓本單位的業務成績。

眼看著就進入十二月份了,余罪卻是愈顯得清閑了,當抓賊被辱,矢志要抓回撓他的女賊那股怨氣消散時,原來偷奸耍滑、消極怠工的本性便漸漸的顯露出來了,一旦顯露,他可連鼠標和李二冬也有所不如,那倆好歹還天天出勤,擱他身上,正經八百出勤,還沒有約安嘉璐的次數多,兩人的關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已經到了再跨出一步很難的境地了。

鼠標很上心這事,據他打聽,是因為有數位都是解家世交的女兒瘋狂地追求解帥哥,被安嘉璐知道後,兩人關系產生了裂隙,這恐怕才是安嘉璐真正的心事。可正因為如此,也給余罪添上了一份心事。

這一日他又像往常一樣,簽到完了就鑽進了隊部,隊里給他單另出來了一個辦公室,因為連著兩月來到本隊觀摩學習的同行不少,講解以及帶人參觀的任務劉星星隊長全堆到了余罪頭上,余罪也樂得清閑,除了忽悠那些同行一番,就是自己坐在辦公室靠著暖器發呆。

具體的表現是,無聊地玩著硬幣,還是那些花哨的手法,越來越笨拙了,擱鼠標和李二冬評價,這是:戀愛痴呆症。兩人不止一次勸開始頹廢的余罪,人家安安就是寂寞加空虛,偶而拿你來開心一下,千萬別當真啊,你想勾搭安安,相當於兄弟們上學時候討論想群p蒼老師,太科幻了點不是?

余罪總是一笑置之,那種感覺不身處其間是無法領會的,就像……就像此時他手中的硬幣,如果和以前那樣花哨,用眼花繚亂的速度來玩,覺得很難,其實很容易;可像黃三那樣,讓它慢下來,卻很難,那是因為速度可以彌補你在平衡、技巧和手法上缺陷,去掉速度的因素,大巧若拙才是技巧的精髓。

吧嗒,硬幣又掉了,余罪愣了下,他覺得手背放得已經很平了,不過還是支不住豎立的硬幣,連手背都支不住,別說像黃三那樣,能讓硬幣停留在指尖上一剎那,他慢慢地彎腰,撿起了硬幣,心里卻又在想著上周和安嘉璐在游樂場玩的場景,滑冰去了,他滑得可不好,更多的時候是在看,安嘉璐像一只蝴蝶飛舞在冰上,甚至她還會像花樣滑冰那樣,來幾個高難度的動作,讓余罪看得目眩神離,自慚不如,回頭就去滑冰場苦練,直接摔得腿疼胳膊腫,不敢去了。

他揉了還在疼的胳膊肘,那是一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每每痛起,總覺得安嘉璐就在視線之內,一頻一笑,向在給他傳達著什么,於是,就不痛了。

「哎,痴情總比無情苦涅?難道這就是戀愛的味道?」余罪喟嘆著,心里暗道著,這些會被同伴嗤笑的話他是不敢講出來滴,只敢在無人的時候對著自己講,其實對於女人他一直是個粗線條的人,對於感情的認識,遠不如擼射那一秒鍾的快感深刻,只是這一次,他似乎有了一種強烈的**,是那種長期占有的**。

介個,是那種很期待它永遠持續下去的奸情。好像就是愛情!

「這個概念對不對呀?」余罪捫心自問著,被自己的邪惡想法逗笑了,他又玩著硬幣,不過水平顯得次多了,又一次停留時掉到地上,門外響起了吃吃的笑了。彎腰撿起硬幣的余罪拉下了臉,自動隱藏起偷著樂的表情,翻著白眼。

不用說,鼠標和李二冬又來煩來了,進門一涌來了四五個人,洋姜、大毛、老鼠都在列,都看著余罪,余罪先堵著眾人嘴道:「隊長交待了,我得在家坐鎮指揮,萬一有兄弟單位來學習,沒有招待怎么行?別拉我出外勤,沒興趣。」

「懶死你。」鼠標斥了句,做到連鼠標也看不過眼的份上,著實不易。洋姜卻是道著:「余兒,不出勤,有個疑難雜症,給幫幫忙。」

一說疑難雜症,那是遇到刺頭了,余罪不屑地道著:「老辦法唄,讓這倆給你解決。」

一指鼠標和李二冬,癢癢粉、辣椒精兩大殺器,現在反扒隊都知道了,李二冬苦著臉道:「不行呀,劉隊堅決不讓用,放出話來了,誰用開除誰……」

「那更老的辦法呀,關東北角小黑屋里,棉衣墊厚點,毆他一頓……從生理原理上說,這個上面沒刺頭,遲早他得撂出來。」余罪道,這是刑訊逼供,全世界通用。不過區別你用在誰身上,如果真是作奸犯科的人,沒人會有意見,就怕你用到無辜的人身上,那就得出事了。

「能用還找你?不管用,上次收拾了一頓,差點整出事來。」洋姜小聲道。

「就是那個銷贓的?叫什么來著?」余罪一聽,氣上來了。

「賈浩成……前天偷車的那倆貨也說是賣給他了,嗨,傳訊來了,還是老大不尿老二那得性,鳳姐正審著呢。」大毛道。

余罪一翻利眼,火大了,這個賈浩成家里在塢城路街頭開了個電單車行,數起電動車被盜的銷贓都指向他,可苦於沒有證據,每次傳訊來,這貨都三推五搪,死不認賬,加之又有點背景,不是派出所出面就是區里有人打招呼,嗨,長期逍遙法外。

「嗨,他媽的,了不得他了。我看看去。」余罪起身了,帶著眾人下了一層問訊室,林小鳳訊問著那貨,別覺得嫌疑人很猥瑣,這個人就不是,很帥,留著長發,不時地賤賤地一甩,回答著林小鳳道:「林姐,真不是我,我真不知道,不能賊說賣給我了,就是賣給我了吧?證據呢?捉奸拿雙,捉賊拿贓,不能他們說你們就傳我,多耽誤生意呀?」

「賈浩成,可不是一個偷車的說賣給你了,好幾個了,這叫銷贓懂不懂?」林小鳳飛咻咻地拍著桌子道。

「那贓呢?沒贓怎么叫銷?」賈浩成一攤手。

「你別拽啊,等我們拿到證據你可就後悔了。」林小鳳恫嚇著。

「那你拿到再說啊,不能無端懷疑和猜測吧?別說你們抓我,憑這個我就能告你們……上次那個卷頭發的,還打我了,這事沒完啊,我叔說了,要請律師告你們。」賈浩成義正言辭地道。盡管那一次,他也沒拿到證據。

窗外,余罪回頭看了看洋姜,就他頭發卷,小聲問:「你打人家了?」

鼠標一攔插嘴了,凜然道著:「隊長交待了,不能說。」

眾隊員吃吃笑了,到關鍵節點上,隊員和嫌疑人是一樣的,得矢口否認,余罪笑了笑道著:「打得太輕了,看看,惹禍了吧。」

「不敢狠打呀,還不都嚇唬嚇唬,真打壞了,我們協警也扛不住呀。這不,隊長讓林姐處理。」洋姜小聲道。眾人又吃吃地笑了,不過看到賈浩成那叫囂的樣子,連余罪也有拔拳頭揍他一頓的沖動。

里面,白熱化了,林小鳳問,上月十九日,下午四時,你在什么地方;賈浩成回答,記不得了;林小鳳又問,本月三號,晚上七點,你在什么地方?前天的事,你別說記不得了啊;賈浩成一翻白眼,記得呀,我不想告訴你,還別嚇唬,我有不回答你的權利;林小鳳拍案而起,你……你想找刺激是不是?賈浩成不屑了,一縮手叉在胸前道,想啊,我就等著你們來點刺激的,來吧,反正我也沒買醫保,磕個傷碰個殘什么的,你們養著就成了。

毛賊最怕這號小錯不斷,大錯不犯的本地賊,輕不得、重不得,可放任自流又要不得,林小鳳被氣得蹬蹬蹬出來了,關上門,看到這一拔反扒隊兄弟時,氣忿地道著:「我真恨不得揍他一頓?哎,你們干什么?不許動他啊,隊長交待了。」

「那怎么辦?」大毛問。

「能怎么辦?沒有抓到贓物,只能放人了。」林小鳳道。

這就是警務,總有例外地時候,洋姜卻是急了,拽著余罪道:「余兒,想想辦法,根不除了,以後偷車的會越來越多。這王八蛋能天天給咱們找事。」

「成,我來。」余罪道。

「你少來,就你那兩下,不能用啊,上次你們噴那什么,噴人家褲襠里,都捅檢察院了知道不?鼠標你檢查寫完才幾天,又不長記性了?」林小鳳斥道,鼠標翻白眼了,惹得眾人一陣好笑,余罪卻是勸著:「誰說我只有兩下子,我剛想了一個心理攻勢,試試。」

余罪看到嫌疑人西裝革履、發型鋥亮,很有型的人模狗樣打扮,突然間靈機一動,有辦法了,林小鳳卻是不太敢相信這干手腳從來不干凈的同伴,警示著道:「絕對不能動手啊,這不像人贓俱獲的扒手,你們能用用手段。」

「絕對不動手,一根指頭都不動……賭不賭,給我十分鍾時間。」余罪放話道,賤賤地笑著,他只要一賤笑,總能撩起別人不服氣的心思,林小鳳痛快道:「行啊,你十分鍾審下來?我請你們全部吃一頓。」

「賭了……鼠標、二冬、洋姜,走,做個審訊方案去。」余罪一揮手,幾個貨色跟著起哄,這屁點的案子還要什么方案,主要是提醒余罪一句:要輸了你得請鳳姐和我們啊,就今天中午,不能耍賴啊。

幾個貨聚到了門口,余罪拽著幾人耳語著,低語加賤笑,那樣子絕對像商量偷雞的一群黃鼠狼,林小鳳狐疑地看著,一眨眼那幾個得令的,卻朝外跑去了,林小鳳踱步上來,問著余罪:「怎么整?怎么都走了。」

「准備東西去了,哎別生氣,絕對不是癢癢粉以及辣椒精那下三濫玩意,那玩意是鼠標和李二冬的專用,我是從來不用滴。」余罪笑著道。林小鳳不信地剜了句:「拉倒吧,他倆那本事,都是你教的。」

「冤枉,那倆多聰明,自學成材的。」余罪道。

「喂喂,你別走……余罪,我還有句其他話告訴你。」林小鳳臉色一整,像是有事了,余罪一停,就聽她說道:「你……是不是處了個對象?」

「對象!?」這個詞太老套了,余罪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不確定地道:「好像是?」

「姐也聽說了,叫什么安嘉璐……我幫你查了一下她的出身,你知道她什么出身嗎?」林小鳳嚴肅地道。

呀!?這可把余罪弄懵了,同學這么幾年,還真沒注意這個細節。

「就知道你傻不拉嘰,啥也不懂……她父親叫安重明,是晉普山監獄長,那是什么單位你知道不?」林小鳳問。

「不知道。」余罪頭回聽說。

「雖然那地方比較偏,可是個正處級單位。」林小鳳道,看余罪聽傻了,又補充著:「她母親在省法院,是個法官。」

又聽傻了,余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似乎關系不大,可似乎關系又很大,林小鳳說了:「這種家庭出來的子女,能看上你算是邪了,就能看上,人家里能同意才算是怪了,小伙子,省省吧啊,老老實實呆著,瞅空姐給你介紹個,你就甭在本行里找,這行里的女人,都顧不著家,不合適。」

說了一大堆不合適,余罪臉越來越難看,林小鳳以為奏效了,拍拍小伙的肩膀,給了個踏實做人、別光做夢的忠告,留下余罪一個人在大門口發呆了。

「媽的鼠標這個漏嘴加多事。」余罪心里咧咧罵著,肯定又是這貨私下里嚼舌頭,不過你不得不承認,還是有效果的,余罪想了想,自己這個奸商家庭,如果達不到暴發戶的水平,能讓人家這種家庭瞧得起,還真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