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媒男媒女(1 / 2)

余罪 常書欣 3008 字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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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的冬天很冷,酒店大廳的玻璃門隔開了兩個迥然的世界,余罪推門出去時,有點奇怪,這么冷的天氣,安嘉璐卻是別有興致似地,站在車水馬龍的街入口。

紅色的風雪衣,垂著老長的圍巾,雪白色的,余罪一下子想起了在學校那堂課上聽到的名字:烈焰玫瑰。那個名字起得真傲,傲得大多數人第一個猜到的就是喜歡紅色、熱情奔放的她。

余罪奔上去了,迎著安嘉璐站定時,歉意地笑了笑,說了句謝謝,安嘉璐卻是稍有懊喪,不介意地道著:「什么事也沒辦成,謝什么謝啊。我可盡力了啊。」

「所以我要謝謝你嘛,要我請,肯定請不來。」余罪道,飯前悄悄和安嘉璐聯系商量,因為二冬兄弟夢中情人的事,他可動了不少曲線腦筋。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多了個狗少插科打諢,又來了個任務把人全集堊合走了,這事情嘛,恐怕是要功虧一潰了。

相視間,安嘉璐突然噗哧聲笑了,她看著余罪笑,余罪也笑了,不好意思地笑。半晌安嘉璐開始數落他了:「這事不是我說你,不行的,現在的人多實際呀,燕子工作剛解決,追燕子的人多得去了,而且她好像根本對李二冬沒什么感覺嘛……再說李二冬也不能差成這樣啊,一句像樣的話都沒說。」

說到此處余罪也肚疼了,誰可能想到,立志當鑒黃師的兄弟,見了女人還害羞,他一想解釋著道:「那正說明他太在意了,所以他才不知道該說什么………」

「可人家根本不在意呀,剛才還說了,那什么李逸風挺有意思的……哎對了,那傻孩子你那兒撿的?」安嘉璐哭笑不得地道,怎么余罪周圍,都是奇葩。

「不是撿的,鄉派堊出所民堊警。」余罪不好意思地道。

「哦,怪不得呢,臉皮厚得快賽過你這個所長了……你別再給我下任務,我真沒辦法。」安嘉璐道,要堵余罪的口。

「想想辦法嘛,你看二冬兄弟多可憐,躺醫院床上時候,他悄悄告訴我,他還是處男呢。」余罪道,這是個笑話,可卻讓余罪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安嘉璐噗聲一笑,問著余罪道著:「這在你看來,是不是不可思異的事?」

一問臉色好像嚴肅了幾分,余罪咯噔心里一下,他覺得那雙目光的責難意思很強,他笑了笑,小聲道著:「再齷齪的人,心里也有一塊聖地。他心里那塊聖地是愛情,也是他最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他是表面看上去有點無賴,可心里比誰都梗直,我真怕這個秘密把他憋壞了。」

「可也不能這么亂點鴛鴦譜,亂牽紅線呀。」安嘉璐釋然了,對於余罪這個解釋很滿意,她絕對想幫的,不過她一籌莫展,這種事,可教怎么幫啊。

凡事到余罪手里,總不缺餿主意,他連出若干餿主意,包括利用鼠標老婆約燕子,制造碰面的巧合;包括讓安嘉璐耳邊提醒二冬兄弟的英勇事跡;包括動用一切可能動用的資源給兩人制造機會。安嘉璐聽得哭笑不得,余罪這架勢,幾乎要動用重案隊了。

「好了好了,別煩了,幫歸幫,結果我可不敢保證啊。」安嘉璐道,打斷了余罪的教唆。余罪笑著點點頭:「其實幫就好,不必在意什么結果。」

「什么意思?沒結果不還是白忙乎嗎?」安嘉璐道。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何在朝朝暮暮。」余罪道。

「你會不會用?那說得是兩情相悅,李二冬對燕子是單相思。」安嘉璐給逗笑了。

「沒錯,我就這個意思,反正兩情長久的可能性不大,還不如找點朝朝暮暮地安慰呢,省得他一天郁悶著。」余罪道。安嘉璐嗯聲又笑噴出來了,她手指點點余罪,很不中意的樣子,余罪笑著直得瑟。

媒事方定,余罪看看時間,提醒著安嘉璐該回家了,要不想回就給她開房去,聽得安嘉璐羞紅著臉,很不客氣地腳尖踢了余罪一腳,踢完了才發現好像撒嬌發飈的對象錯了。好在余罪根本不介意,屁顛屁顛去開車了。

上車坐定,安嘉璐家在小栗原小區,距離這兒夠遠了,車行駛寬闊的濱河大道上,前行不遠,安嘉璐像是很少見到城市的夜景一般,開了車窗,饒有興致的贊嘆著:「燈光真美啊。我都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看到見到過了。」

「就是空氣不好,從鄉下回來,馬上感覺到這里簡直就是毒氣室。」余罪道。

「對了。」安嘉璐回過頭來了,看看余罪,饒有興致地問著:「說說你的所長心得……上次碰到鼠標,還說你挺郁悶,不像啊,看得活得挺滋潤的。」

「咱們的人生都是面具人生,都是戴著一張面具活著的,比如你,帶著一微笑的面具,不管辦護照的什么貨色,你都得笑臉相迎,對吧?」余罪問。安嘉璐點頭笑了,那是,心里郁悶臉上也得笑著。余罪又說了:「比如咱們大多數同學,現在已經戴上了一個威風的面具,明明都是苦窮逼,還必須裝出一副牛逼的人民堊警察樣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這個滋潤樣子,也是面具?」安嘉璐問。

「不是都不可能呀,那么窮的鄉下,兜里干凈、心里空虛,可能滋潤嗎?」余罪好誠懇地道,惹得安嘉璐笑了幾聲,不過笑著的時候,又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澀澀的味道,昔日的同學各奔東西,現在聚一起也難了,勉強聚起來,也是各有各的煩心和郁悶,遠不像學校里那么單純而快樂的日子。

余罪以為安嘉璐又若有所思了,他剛要問句話,一瞥眼,卻發現安嘉璐側著頭,痴痴地盯著他看,這一下子驚得油門不穩,車咯噔了一下,余罪自嘲地笑著道:「安安,不能介個樣子看我啊,否則我的智商會急劇下降,血壓以及心跳急劇升高。會讓我產生錯誤的判斷。」

開了個句玩笑,不過沒人笑,車廂里安嘉璐輕輕地道著:「其實你不必那樣做的,有很多解決的辦法,您那樣做不但傷害自己,也會傷害大家的……最起碼讓大家覺得這個世界是多么的黑暗。」

「你朗誦的是誰的格言,怎么聽起這么耳熟。」余罪裝糊塗了。他知道是那一件事,可他不願談及那件事。

「這才是你戴的面具,總是那么不以為然,其實心里做事。」安嘉璐道。

「什么意思?」余罪裝糊塗。

「非要我說出來嗎?那件事讓外人看你是受害人……可讓咱們同學說起來,你覺得誰能相信你會處在受害人的角色上?」安嘉璐道,似乎這事讓她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那你准備怎么樣?譴責我,還是揭舉我?」余罪笑著問。仿佛在說一件和他根本不相干的事一樣。

「我不知道,可我總覺得這件事像塊石頭堵在我心口上。」安嘉璐道。

余罪抿了抿嘴,無言以對。賈政詢、賈原青兄弟倆已經成了過去時,可那事的影響還在,他知道瞞得過世人,可瞞不過自己人,但對於那件事,他從來就沒有後悔,一如曾經和學校里惡生的斗毆,打了就打了,拍了就拍了,拍完躺下的認慫,站著的有種,世界有時候就這么簡單。

本來那是一種快意,可現在在安嘉璐面前,余罪似乎覺得自己像犯錯了的嫌疑人一樣,等著她的審判,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似乎很在意安嘉璐對他的看法,不像以前,自己是個什么得性,他根本沒在乎過。

沉默了良久,直到車駛到小栗原小區門口,開進去了,半晌安嘉璐沒有告訴他那幢那單元,余罪干脆停下來,提醒著道:「到小區了,你不准備下車?」

「那你准備趕我下車嗎?」安嘉璐反問道。余罪伸手開大了暖風空調,摁亮了車燈,側眼看著安嘉璐時,他極力按捺著邪念的升騰,笑著著:「我巴不得我們一輩子坐一輛車,不過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一直糾結這個答案,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賈原青沒有膽量刺傷我,我栽贓給他了,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對付這一對人渣,他媽的,買凶劫警車,差點把二冬捅死,還想把事情捂著,他想得美。」

凶相頓露,安嘉璐異樣地盯著他,她也有一種錯覺,似乎這粗口並不讓她反感,她反問著:「你就沒想過後果嗎?萬一栽贓不成,萬一自己傷得太重、萬一……」

「後果就是,他死定了。」余罪不屑地道著:「不管我是什么結局,他都死定了,有這個就足夠了。

余罪惡狠狠地道著,語氣中迸發著堅決和快意,當警堊察做過很多讓他後悔的事,可不包括那一件。不過話說得怎么聽也和他的身份格格不入,安嘉璐瞠目結舌地看著怒容肅穆的余罪,僵了,她想起了二冬那樣虛弱的樣子,想起了余罪的樣子,那么血淋淋的事實,似乎用什么語言來勸慰,太蒼白無力了。

她看著余罪,余罪仿佛余怒未消,那惡狠狠的樣子,似乎什么地方透著可愛的成份,驀地安嘉璐噗聲笑了,笑著道:「不必在一位女士面前標榜自己的凶惡吧?」

「哦,那倒是,失言。當我說胡話啊。」余罪訕訕一句,側過了頭,不再看她。

生活的越久,人只會變得更現實,這個時候再讓余罪拿束花去求愛,估計他不會再干那種荒唐事,因為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我覺得出事以後,你好像在刻意的疏遠我……連走的時候都沒告訴我一聲,能告訴我為什么嗎?」安嘉璐輕輕地問,很不自然的欠欠身子,仿佛這句話花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她明顯地感覺到了疏遠。

「又不是光榮的事,我誰也沒告訴。」余罪道。

「前面那個問題還沒有回答。」安嘉璐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