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逼爾入轂(1 / 2)

余罪 常書欣 3364 字 2022-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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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狗少的奮起,所里就沒人會當真,處久了都知道他是個本事沒有話大的主,嚴肅不了三分鍾,轉眼又想上狗屁倒灶的事了。

不過這次好像有點意外了,第二天清晨余罪起床洗漱,剛拎著刷牙缸子到了門口,就見得狗少開著他那輛現代索納塔又巴巴從縣城來了,此時還不到上班時間,除了販化肥賣大米那些掙錢的私事,可很少見這貨這么勤奮。

「哥,起這么早?」下車的狗少樂滋滋地問著余罪。

余罪沒理他,就著水,哧哧刷著牙,李逸風可不把自己個當外人,和余罪蹲到了一塊,討好似地說著:「哥,昨天您說的那問題,我解決了。」

「什么問題?」余罪問,說話著噴著滿嘴牙膏沫子,含糊不清。

「您說那什么通訊追蹤、支援什么的,我昨個回去就請了咱們縣大隊長袁亮,他說了沒問題,只要咱們干,他全力支援,要人給人、要車給車。」狗少擺活著。

余罪嗯了聲,沒做表示,他知道在縣城狗少還是玩得開的,無非是請縣大隊袁亮隊長吃吃喝喝玩玩而已,那幫子酒肉的朋友兩口灌下去,肯定會一口應承,可真要辦案那不是差得一點半點,每次經歷,都像脫屋皮一樣難受,說實話,他實在不想輕易嘗試。

再說,就嘗試也不至於和這貨搭伙呀?他白了李逸風一眼,又繼續刷著牙。

李逸風感覺條件不夠似地,掰著指頭又數著:「哥,您放心,就顧局長見了我,都親親熱熱叫小風……他說了,只要咱們有這個能力,最起碼縣里就有咱的位置,這回是實打實滴,不忽悠人……您擔心經費是不是?沒問題,需要多少錢我先給您墊上……」

沒理會,李逸風追著不迭地道著:「只要您老幫我,從今天開始,吃喝玩樂管到底,還不滿意,兄弟給你找倆秘書,女的,七乘二十四小時服務還不成?」

一說就偏了,余罪吐了刷牙水,語重心長地道著:「你特么腦袋怎么就不開竅,為什么要給這么大的桃子誘惑,那是因為這事幾乎沒有可能;你就不想想,全縣沒人揭榜,怎么就你聰明去湊熱鬧去了?真有好事能輪到咱們鄉派堊出所……不出省城名額就完了。

「我知道,可他們沒您老這水平,您不常說,可以質疑您的人品,不能懷疑您的水平嗎?雖然您老人品確實不咋地,可水平不是蓋的,我跟袁亮隊長一說您老參加,得,他根本不敢拿我當笑話看。」李逸風既貶且褒,聽得余罪昏頭轉向,要回所里,又被這貨攔住了,他伸手拔拉開訓著:「一邊去,老子是所長,不能離開工作崗位,我走了,這里工作怎么辦?」

「指導員同意。」李逸風道。

「胡說,我怎么不知道?」余罪愣了下。

「真滴」李逸風興奮地道著:「指導員說了,咱們在鄉里不是倒騰化肥就是換大米收高梁,這大夏天青黃不接,反正也沒事干,還不如去干點人事呢?真要是搞定個別人搞不定的案子……哎喲,哥啊,我也成領堊導干部,和你平起平坐了……哎別走啊,所長哥,咱們親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吶。」

真不管了,余罪進辦公室,膛聲把門關上了,把李逸風看得老大不自在,回頭時才發現指導員王鑌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了,他尷尬地問候了句,王鑌卻是笑著問著:「怎么,所長還不同意?」

李逸風點點頭,好不懊喪的樣子,要沒這所長哥,提拔大計在他看來可是要流產了,王鑌忍著笑,小聲鼓勵著道:「你知道為什么,小余所長在同齡里出類拔粹么?別人辦不了的案子,他能辦嘍。」

「為什么?」李逸風愣著問。

「因為他從不氣餒,從不言敗,盯准了一件事,一定要辦出個結果來才罷休,在這一點上,我都不如他。」王鑌幾分贊賞地道,確實不如,拋卻偷牛案的事不講,就在窮鄉搞這生意,他都沒想到能鋪到全鄉

「可他不幫我?」李逸風難為地道。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盡到力,還沒有想盡一切辦法。」王鑌道,他看李逸風抓耳撓腮猴急的樣子,快忍不住笑了,背著手,扭過頭,走了若干步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我覺得就他不幫你,你也應該有決心、有毅力辦下去。」

言畢,王鑌直進他的辦公室了,回頭偷瞟一眼,按捺著笑意,看來因人施教、因法施治還是正確的,自從有了這個想法,李逸風天天張羅,還真沒給惹其他事,王鑌倒不指望他真能干點什么好事,好歹也像現在,不給所事添亂便罷。

可有時候這人吶,不能太認真,一認真就壞事,李逸風看樣就認真了,他把一起參與過偷牛案的李呆和李拴羊叫走了,又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余罪沒理會他,知道這家伙沒長性,過不了幾天有了新目標,肯定要忘得一干二凈。

其實這和鄉派出的閑適也不無關聯,沒事了就容易滋生其他事。比如這上班時間,除了辦了幾個因為上學要轉的戶籍、登記了兩位婚生戶口,一上午就沒其他事,上戶的夫妻倆連孩子都一歲多了才來上戶口,一問之下居然連結婚證也沒有,這時候就該指導員出馬了,教育了一番,講了一番婚姻法,然後又親自到司法站幫著這一對辦理。

所里的事余罪大部分都不沾著,他也不太懂,到現在僅限於會查查戶籍而已,可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當官也得有運氣的成份,他擱羊頭崖鄉這么長時間了,那叫一個風調雨順,別說火災了,連點小災小病都沒有,不但沒有,還偵破了一件偷牛大案,現在呀,所長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就即便余罪把威望變成真金白銀了,可意外的是威望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有與日俱增之勢。

這不,余罪忙上了,把出去一周累下的賬目計算著,賣了多少、盈利多少、開銷了多少,他在估摸著這收高梁的玉米的事交給誰,狗少別指望,他花錢心里從來沒數;李呆也不成,這貨有點迷糊,給他一摞錢讓他數兩回,兩回絕對不一樣;其實他很傾向於拴羊和張關平兩位協警的,對於協警的生活狀態他了解和理解的最清楚,就是混碗飯,遲早要走,走得時候恐怕還是兩手空空。

有反扒隊那些協警兄弟們的前車之鑒,余罪其實是很想拉他們一把的,真要找個自食其力的活計,可比拿著當偽警差的皇糧要安穩得多。可他不得不顧忌指導員的想法,沒辦法,大部分活還得協警們來做,在編的不是干不了,就是根本不干活。

正按著手機計算著收入的時候,門吱啞一開,李呆、拴羊,兩顆腦袋從門縫里伸出來了,余罪看了眼,又低頭算著,邊算邊說著:「小蒜,我給你找個好活計怎么樣?羊頭崖每年來收山貨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人,你想法子收,我給你找路子賣,五原的批發城我爸經常去,現在越土的東西越暢銷……把關平和小兵叫來,我還有事和他們交待。」

說著,收起了東西,卻不料拴羊和李呆沒吭聲,後面擠出來的李逸風吭聲,聽得余罪顧及幾位鄉警,醋意好大的叫囂著往所長桌前一站:「那我呢?不管我了是不是?」

又糾纏上來了,氣得余罪直想直接踹人,狗少的無賴勁道起來,一般人還真受不了,余罪瞪了他兩眼沒好話了:「滾遠點,你說你吃喝嫖賭混得不挺好,想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你就再投一回胎,也是這副賤骨頭。」

一罵,李逸風臉色煞白了,氣到臨界點了,那倆哧哧地笑,余罪卻是吃定他了,根本不搭理,愛干嘛干嘛。

可不料今天李逸風真是拼著一腔熱血,非要把余罪拉下水了,口袋里一掏,膨嘰一瓶東西頓在桌上,余罪一瞅,樂果牌,農葯,他看著李逸風,不知道這家伙又要出什么么娥子。

「就問你一句,幫不幫兄弟我?」李逸風痛不欲生地指著余罪問。

「要不幫呢?」余罪輕松地回絕道。

「不幫,我就含憤自盡,讓你內疚一輩子。」李逸風殺手鐧出來了,知道干不過余罪,干脆以死相迫,不過他肚子有多少油水余罪清楚得很,笑著問:「喲,想喝呀,那你別找這種低毒高效的。」

「我今天還就喝了,看你怎么辦……我喝個生活不能自理,訛了你一輩子,我喝個痴呆半傻,讓你養一輩子,你想推脫沒門……呆頭,拴子,你們證明啊,我是被逼無奈才喝葯銘志的……」李逸風惡狠狠地擰開了蓋子。

李呆和李拴羊點點頭:「哎,我們證明。」

李逸風看戲演到這份上,余罪還無動於衷,他苦不堪言地道著:「所長,您就真看著兄弟我喝呀?」

「對,我應該勸勸,好歹是兄弟。」余罪伸著手,果真拿走了李逸風手里的瓶子,這家伙吧,整個就做個滑稽樣子,他看了看三個人,突然間來了個很意外的動作,拿著瓶子,仰頭往嘴里倒了一股,一咽,喝了

噝,李逸風倒吸涼氣,直叫自己的手,愕然叫著:「別喝…別喝……」

「嚇唬我,你要有這志氣,還能是這得性?我猜這里沒毒,你們也證明一下,小樣,看你還有什么招?」余罪吧唧著嘴了,根本不在乎,把瓶子放到桌上,看著嚇怔了的三人,李逸風咬著指頭,不敢逼宮了,那倆面面相覷,像看到什么難以入眼的事一樣……余罪冷不丁反應過來了,驚聲問著:「瓶子里是什么東西?怎么一股餿味。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