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思維的子彈 第25章 怵目心驚(1 / 2)

余罪 常書欣 2797 字 2022-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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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都是從一件小事開始的,包括發生在五原市市郊修武鎮武林村的滅門案。

除夕夜的鍾聲敲響時,武林村村北17號,一戶紅磚鋼瓦的二層樓院子,年夜飯接近了尾聲,小孫子在纏著爸爸要去放煙花,媽媽的眼神並不好,唬了他一眼,孩子心性,又纏上姥姥、姥爺了,老爺子刁福貴樂呵呵地把孫子抱起來,先自出去了,走過大女婿身邊時,很不滿地哼了哼。

岳父沒好臉色,岳母的臉色更不好,刁家倆姑娘,老大刁婭麗,在城里打工,找的女婿也是城里打工的;老二刁婭琴上了中專,畢業後就到鎮信用社上班了,入贅女婿也是信用社的職工,沒多久就有了一個大胖小子,還隨了刁家的姓。

家家一本難念的經,這家的難處就在大女兒刁婭麗身上,嫁的是位大師傅,掙錢不多,脾氣還不小,好容易回過年來了,拿著禮物不過點豬羊肉吃食,岳母挖苦了,在人家飯店順回來的吧?又是人家吃剩下的。

禮物輕也就罷了,除夕夜大女婿還給提了個難題,要借點錢,借錢於啥,想開飯店,岳父就數落了,你狗日又是去賭錢吧?我特么白賠一閨女給你當老婆,這些年倒貼了多少錢?要錢沒有,有本事自己掙去。

岳父是殺豬的出身,身材的長相的剽悍程度不比山豬遜色,大女兒女婿一打架,岳父經常就是兩耳光搞定,收拾得女婿從來不敢犟嘴。

「行了,都睡吧……明兒玉兵你起早放開門炮啊,續貴跟我睡吧。」岳母發話了。

陳玉兵是二女婿,又聽話又有正式工作,關鍵工資全額上交給老婆,很得二老歡心,他看看大姐一家陰著臉色,點點頭:「哎,好,那媽……我們先睡了。」

本來想給大姐、大姐夫說句話的,真不行就貸點,不過老婆刁玉琴拉拉他,示意著回房,這兩口子,默不作聲地出去了。

「還坐著於啥?等著我給你收拾啊。」岳母就看不入眼大女婿了。

「媽……我收拾,寶龍,幫把手。」刁婭麗示意著喝悶酒的丈夫,剛過三十歲丈夫已經一額愁紋,除了郁郁不得志,還郁郁沒得子,種種難堪,也讓她有點不忍了,小聲求著:「媽,我就借點湊個首付,頂多一年就還你。」

「跟你爸說去吧。還好意思說借錢?他賭博塌的窟窿填的錢還少?」老娘不理會了,想當年跟著殺豬匠也是位悍婆娘,沒著拍著大腿罵女婿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哼大女婿葛寶龍看這事根本沒戲了,重重一哼,提著半瓶酒,回房了。

「跟你老婆使厲害?什么東西,啊呸」岳母沖著女婿呸了口,大女兒埋怨了句,沒料到也被劈頭罵了幾句,啊,你什么玩意,胳膊肘凈知道往拐?啊,爹媽養你這么大,你不給家里填補也罷了,還打上你爸養老錢的主意啦?看看你老漢什么玩意,吃老婆軟飯還不行,手都伸老丈人家里了。娃都整不出一個來,我看他就不是個男人。

樓上,喝著悶酒,兩眼發紅的葛寶龍,隱隱地聽到了老丈母娘的損話,氣得一碗啪唧摔地上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個伙夫男,他知道這事泡湯了,只是郁悶,結婚七八年老婆的肚子沒動靜,已經給他贏了個不是男人的稱號了。灶前火後油煙里枯燥日子,他除了做個菜什么也不會,孩子沒本事搞出來,房子沒本事買不起,票子沒本事掙不來,家里被老婆埋怨,特么連老丈人、丈母娘也不把他當人看了。

去特么的,他極度郁悶地拿起酒瓶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間直到胸前。

嘭,門開了,老婆回來了,剛哭過,她不像平時那樣奪走老公手里的酒瓶子,而是氣咻咻地脫了外衣,拉開了被子,捂著臉在被子里抽泣。

「哭……哭個蛋呀……」葛寶龍重重把酒瓶一跺。

「沒本事整錢,可有本事罵老婆,你不跟你爸借錢去?」刁婭麗火了。

「七八年都生不出個娃來,老子好意思回家嗎?」葛寶龍灌著酒,呸了口

「去你娘個腿,你沒本事,又怨老娘?」刁婭麗更火了,拿著枕頭扔過來了。

「少給老子裝,結婚時候,你特么就是個被人操過的**,還沒准打過多少回胎呢。」葛寶龍火了,壓抑在心里最深處的怒火噴出來了。刁婭麗瘋了,瘋狂地從床上跳下來,瘋也似的撕扯著,連抓撓帶耳光罵著:「王八蛋……我跟你這么多年,你就這么對我……我跟你拼了……」

「滾尼馬的……」葛寶龍看老婆披頭散發的瘋勁,這家子姓刁的已經讓他出離憤怒了,借著酒勁,順手一瓶子敲在老婆的頭上。

啊一聲凄厲的尖叫,嘎然而止。

六棱的瓶身,很硬,葛寶龍一下子傻了,跟著抱著老婆開始大哭了。

刁福貴剛剛和衣睡下,早聽到倆口子吵了,老婆哄著小孫子,不讓他去,這當會卻是安生不下了,披著衣服出了門,直奔樓上,撞開時,他嚇傻了,女兒直挺挺的躺屋中央,頭枕處一片血污,畢竟操刀戶出身,他悖然大怒,上前一腳踹開了正撫人慟哭的大婿,悲慟得只有嘴唇在抖,音都發不出來了。

驀地,他後腰一疼,啊聲回頭,他看到了,大婿葛寶龍血紅的兩眼,手里正拿著廚刀,已經捅進了他身體里。

「老狗,你也有今天。」

葛寶龍酒壯瘋膽,眼見老婆已經斷氣了,他想著自己遭遇的種種待遇,都與這家姓刁的不無關系,一腔子怒火全部發泄出來了,一拔,拉出來一片飛濺的血,然後是沒頭沒腦地朝著老丈人身上一陣亂刺亂剁,直到力氣使盡,他看著老丈人血泊淋漓,死不瞑目的樣子,那股子凶性卻是更盛了。

抱了抱老婆,給老婆擦凈了額頭,他血紅的眼睛凶光四射,老婆這樣子,都怨他媽的處處辱他、罵他的刁岳母,沒那個刁女人,那至於成現在這樣子。回頭二話不說,提著刀,直奔下。

岳母剛起來,他揮手一刀,喊聲間眼看見血濺如涌,又是一刀、再來一刀……直到哀聲已絕,滿床黏血。嚇得直哭的孩子,他回手拎著就是一刀。

啊一聲,二女婿沖上來了,直去抱孩子,葛寶龍像已經失去神志的瘋人,手起刀落,直抹脖子,像他平時切菜斫肉一樣,眼光奇准,一刀撂得二婿仆在地上,整個人抽搐著,脖子里大片大片的殷血,已經發不出聲來了。

「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

二女兒目睹家里的血色時,驚聲尖叫地、連滾帶爬地,往院門外跑,慌亂間,打不開已經被鎖上的大鐵門,追出來的葛寶龍怒而相向地撲上去,一刀斫向小姨子的後頸。

「姐…姐…姐夫…別殺我」

刁婭琴回頭看到了,持刀的正是她姐夫葛寶龍,她痛楚地哀求著,人靠著門,慢慢地萎頓下去了。

葛寶龍持著刀僵在原地了,一絲不忍閃過了他的眼睛,他手顫抖著,想伸過去,扶著刁婭琴,可驀地又縮回來了,他看到了,刁婭琴豁開的頸口,在大股大股噴著血,幾乎幾個剎那,她的眼睛就無力的閉上了,直剩下身體在無力地抽搐,很快也停了。

持刀的手在抖,站著的腿在抖,葛寶龍的整個人在抖,怒火渲泄後是巨大的恐懼襲來。他喃喃著…我殺人了……我殺了他們我殺人了……他留戀地回頭看了眼妻子躺著的房間,嗷地……如狼如豺地仰頭吼著。

鮮血淋漓不僅僅是一種痛快,更是一種椎心的痛。

他不止一次威脅、想像過要手刃欺他、侮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一個溫暖的家庭成了一個血腥四溢死地,他又覺得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嗷……他發著一種如嚎、如泣的聲音,沖出了院門,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

半個小時後,鄰居聽到沒有聲音才壯膽出來看,院門開著,刁家的二閨女刁婭琴就撲在地上,身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鄰居不敢上前,叫來了治保、村委於部,三個人第一時間報了警。

雪天路滑,出警一個小時才到,好在有起碼的常識,現場拉開了封鎖線,院門口躺著的女受害人已經沒有生命特征,一邊匯報,有兩位聞著味道不對,壯著膽往家里走了走,在看到堂屋的慘狀時,兩位警員下意識地,連滾帶爬到了牆角,痛苦萬分地在嘔……

凌晨三時四十分,重案隊接警,飛馳現場。那時候才發現,慘狀遠遠超乎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