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思維的子彈 第28章 明暗沉浮(1 / 2)

余罪 常書欣 3658 字 2022-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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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找到了?」

杜立才看著手機,有點驚喜地道了句。

沙發上的邵帥、窗口站著的馬鵬,快步上來,湊一塊看著余罪發回來的信息,邵帥興奮地豎了豎大拇指贊道:「杜叔,還是你厲害。」

看來最了解販毒的莫過於禁毒的了,在杜立才劃定的數個區域中,終於找到了富含伽瑪-羥基丁酸的廢水,這是制毒排污的主要成份,而這次找到的,比正常含量高出七十八倍。

馬鵬已經趴到了行政區圖上,對著地圖按圖索驥著,半晌回頭狐疑地問杜立才:「大東流河一帶,毗榆社和五原,如果在這一帶的話,就難找了。」

「為什么?」邵帥愣了下。

「這兒我去過,食醋工業、煉焦、土高爐、煤炭洗選,鄉鎮和集體加上私人辦的小企小廠,具體都不知道多少家,大東流河是一條自然的排污河。」馬鵬道。

「那也就是說,他們可能隱藏在這里的任何一地?」邵帥問。

「對,只要有技術和原料,解決工業用電和排污問題,制毒就不難了。這一帶恰恰已經被盲目開發變成了五原以南一個重度污染的地帶,選址在這一帶,正好便於他們長期隱藏。」杜立才道。

「可是這種地方不好查啊。」馬鵬道:「那些小鎮小廠,都是受當地地方保護的,別說查毒,你查人家偷稅都有可能遭到圍攻。」

這話聽得邵帥笑了,這就是國情,縣以下的鄉鎮村對於法制來講,很多時候屬於「蠻荒地帶」,只認拳頭不認理,出點事就是群起攻之,而在維穩的大局下,所有**,輿論的矛頭指向,絕對不會是那些所謂的「弱勢群體」

「我相信,余罪會有辦法的,只要被盯上,他們離覆亡的那天就不遠了。」杜立才一摁,收起了手機,興奮之後的眼神,是一種堅定。

那種信念來自於何處邵帥無從揣度,習慣了平庸的生活,他現在甚至對這個膽戰心驚的氛圍有一種另類的興奮和狂熱,盡管現在連毒渣都沒見過,可他想,真到了起獲制毒工廠的那天,會是多么振奮的一種景像。

「他媽滴,這幫王八蛋,真是抓不盡、殺不絕啊。」馬鵬瞅著地圖,這玩意對於他太抽象了,計無所出的時候,憤然道了句,又回身坐下來,開始擦槍了。

他的耐性可比老杜差遠了,這才幾天就坐不住了,邵帥對於馬鵬的觀感並不怎么好,醒著就見這貨猛抽猛喝了,憋得已經兩眼血絲,快像個輸紅眼的賭徒了,相比而言,他更喜歡杜立才的沉穩,可這一位,他知道心里其實並不怎么好過,否則那眼神里為什么會有那么的憂郁。

「杜叔,這事完了,我還能見到你嗎?」邵帥輕聲問。

杜立才側頭看看,是一種慈祥而無奈的表情,他道著:「那你還想見到我嗎?」

「當然想。」邵帥熱切地道。

「凡你想的願望,都實現不了。咱們的生活大部分時候是這樣。」杜立才笑了笑,拍了拍邵帥的肩膀,他坐下來,和馬鵬相對而坐,開始於著同樣的事

擦槍

午後二時,那輛京牌的越野警車駛回省刑事偵查總隊,副駕上的任紅城跳下車,隨意走了幾步,回頭才發現余罪顯得有點緊張,磨蹭著還沒下車。

他笑了,不過就笑了笑,沒有揭破。

中午在支援組的駐扎地開了一個短會,檢測的結果和余罪帶回去的消息,讓支援組的、第九處的人大為欣賞,還真想不到余副局長進步得這么快,對於制毒以及化學成份的分析都了解的這么清楚,而且在短時間內劃定的大致區域,這意味著,毒源一案大白天下的時間不會很長了。

現在余副局的名字可是如日中天吶,直接給省廳專案組和國辦第九處同志講區域劃定原則,那叫一個言驚四座吶。

任紅城上前敲敲車窗,小聲問著:「小余啊,你好像很緊張啊。」

「廢話,我當然緊張了。」余罪側頭,吸吸鼻子,像犯錯了,又不想承認錯誤那種尷尬表情。

「沒事,組織會為你保密的。」任紅城嚴肅地道。

保密什么事呢。自然是那天dp的事了,這么嚴肅地講,余罪怎么就聽著刺耳呢,余罪不屑了,開門下車道著:「不保密怎么著?你還想求證啊,切。」

走了,任紅城笑著跟著,不多遠他拽著余罪往操場的方向,余罪直問著於什么,老任說了,得先去見一個人,國辦和地方得處好關系,現在是求同存異的時候,有些小疙瘩必須解開……比如,你打人家那事,真以為沒事了?

「打都打了,還要有什么事?」余罪無賴地瞪眼了。

「你別這樣好不好,人家以大局為重,你不能蹬鼻子上臉啊,就人家手伸得長了點,也不至於把人家打成那樣啊?別告訴我沒私心啊。」任紅城道,很嚴肅的盯著余罪。

把余罪噎住了,打人家郭鵬廣那事吧,沒追究不等於沒事了,現在是案子壓子,保不齊事後還有麻煩,他賊眼骨碌碌轉著,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後老任拽著不大情願的余罪,到了操場,那里正有一隊特警在訓練,隊列長跑,齊刷刷地頗是威風,全部身著無標識的黑衣。

這是第九處帶來的警力,從禁毒局撤離後暫駐這里,等著新的命令,任紅城拖著余罪要見的就在隊里,他和帶隊的打了個招呼,那位帶隊的指指場邊的裝備車,一位正在調試設備的。

那就是郭鵬廣,余罪居然也沒想到,揍了一個吧,揍得還是個人才,據說人家也是警官大學畢業,專業學過警用通訊設備,在禁毒局的所有外勤里,是個全才,因為被毆受傷的緣故,暫時撤到裝備上了。

任紅城當著這個老好人,上前叫著郭鵬廣,兩人寒喧幾句,不得不承認,京城里來的素質還是相當高的,敬禮加問候,老任歉意幾句,那小伙直說沒事,回頭看余罪時,余罪好尷尬的樣子,翻著眼,似乎不願意上來道個歉。

「瞧瞧,郭同志,您千萬別記恨他啊,咱們基層刑警隊就這得性。」任紅城指指余罪,有點難堪地道,郭鵬廣笑了笑,向余罪伸出來手,笑著道:「沒事,不打不相識嘛……余警官,你出手可夠黑的啊。」

「我真把您當成毒販了……毒販就和您這樣差不多,死不開口啊。」余罪誇了個表情道。

郭鵬廣臉色稍變,哭笑不得了,任紅城插進來了,他斥著余罪:「就真是毒販,你也不能這樣執法啊。」

「我錯了,對不起啊……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介意啊。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要知道您是個化妝偵查的,我那敢抓您老人家。」余罪恬著臉道。

「真沒事,大水沖了龍王廟,這種事經常有……不過余隊長啊,聽說您的工作是卓有成效啊,說不定咱們還有並肩作戰的機會啊。」郭鵬廣笑道,恩怨一笑盡泯了。

瞧人家這氣度,余罪也謙虛了:「我就一半把刀水平,將來辦事還得靠你們這些正規軍。」

「客氣了,客氣了。哎任處長,活都交給你們了,老把我歇在這兒,可真是快閑出病來了。」郭鵬廣回頭又和任紅城客氣著,任紅城卻是笑笑道:「快了,過不了幾天了,已經有線索了。到時候啊,還得靠你們啊。」

「那就好,我們憋屈了一年了。」郭鵬廣道。

那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像打在別人身上一樣,余罪很驚嘆於這位既不記打、也不記疼的豁達,人家姿態這么高,余罪顯得就有點小家子氣了,不但說話局促,而且目光閃爍,老是瞅人家那裝備,氣得任紅城幾句之後,又是揪著余罪趕緊走,省得丟人現眼。

「你有點出息行不行?瞧你這樣,昨天才要了人家的車,今兒又看上人家大功率衛星通訊了。」任紅城小聲斥著。

「弄他們點是點,案子完了車得,東西又不用還了。」余罪小聲道。

「去去,那玩意能給咱們啊,他們是獨立建訊的。」任紅城道。

「要統一指揮,就不能有這種小山頭啊,萬一他們再橫插一杠子,那可麻煩了。」余罪道。

「所以你就少找點麻煩,現在聯合辦案,線索甄別和信息處理,國辦九處能直接看到。再有明面上的違規,小心處分你。」任紅城道。

「你拉倒吧,你都在處分邊上呢,還笑話我?告訴你,馬鵬那事回頭,你肯定擦不於凈。」余罪得瑟了句,氣得老任怒目相向,背著手加快步子了,干脆不理他了。

此行的目的在總隊後院,在單身宿舍的頂樓,那個封閉的區間,才是今天的目的地所在,通向頂樓只一列單獨的樓梯,樓門里加著崗哨,余罪在這里住過,傳說中這省紀檢雙規領導於部的一個備選之地,他曾經見過那些神神秘秘的紀檢於部出入過這里,和誰也不打招呼,只是他無法想像,有一天,林宇婧會進到這里。

那是一種什么的情形呢?即便他蹲著深牢大獄,也無法想像那種煎熬能把一位女人變成什么樣子。

想到這兒,特么滴,他就有想揍人的沖動,毒販抓不著,毒品沒見著,抓來抓去,出事的凈是自己人。

「走啊,余副局,你要不想見,那就算了。」任紅城回頭道。

「單獨談話,你回避一下。」余罪道。

「嗨,你誰呀,發號施令?」任紅城瞪眼了。

「別不服氣啊,有本事你自己查毒源去。」余罪撂了句,把老任氣得噎住了,只得悻悻地跟在余罪背後上樓了,沒辦法,現在重任系於一人,整個專案組都在向這位傾斜。

頂層在五層,看守正無聊地翻著著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的雜志了,這種停職審查的級別不算高,只要有人陪同,可以活動、和家人會面什么的,不過在這種情況,恐怕沒人願意見到熟人。

進去的時候任紅城指指第三間,門是開著的,不用反鎖,只要匯報,她可以活動,不過據任紅城講,這些天,林宇婧根本沒有出門。

余罪步履沉重地到了門口,敲門時手又僵了,有點怯,而且有點難堪,不是他難堪,他怕讓林宇婧感到難堪,一年未見,誰可能想到,相逢是在這種情況下。

篤…篤…篤…余罪鼓著勇氣敲門,里面傳來了一句熟悉的聲音:「請進

嘩聲門開,余罪出現在門口,正坐在臨窗的桌後寫著什么東西的林宇婧回頭時,一下子石化了。

表情是那么的憔悴,靈動的大眼變得憂郁,圓滑的臉蛋不像記憶中光澤照人,解發頭有點亂,整個人顯得仿佛蒼老了幾歲一樣,更離譜的是,桌上居然還放著煙,一屋子煙味。

驀地,林宇婧「啊」聲掩上了臉,最難堪的樣子,還是讓最不願意見到人看到了。

「你出去。」林宇婧道,聲音有點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