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違心之言(1 / 2)

余罪 常書欣 4789 字 2022-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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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時,京城四季世家小區。

宋軍攬著一位清麗的妞從樓門出來的時候,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兩輛警車,四名警察虎視眈眈地看著他,攬著的姑娘好奇問:「哥,不是找你的吧?」

宋軍心里也忐忑著呢,他放開了春宵一度的這妞,給了一個字:「滾!」

那妞翻了他一白眼,豎著中指走了。宋軍的心虛很快就驗證了,有位很嚴肅的中年警察走到他面前,亮著傳喚通知道:「宋軍先生吧,我們西城區公安局的,有件案子需要對您進行詢問,跟我們走吧。」

「這這這……什么跟什么啊?那我打個電話可以嗎?」宋軍心虛道,那警察沒有阻攔,他迅速地拔著電話,閃回了單元樓里,連拔幾個電話,找關系、叫熟人,不過一聽是公安局找來了,平時吹得和釣魚台都有關系的狐朋狗友齊齊推托。

最後無奈之下,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就匯報了一句:「大妹,西城區公安局來抓我來了,快想想辦法。」

這個電話拔完,幾位警察已經等到單元口子上,在這個遍地監控的豪華小區,任何執法都是要講方式,何況又是身家不菲的人,天子腳下,指不定你就惹得那個官家的拐彎親戚了,不過京城里的官差也有辦法,那位老警不嚴肅地,靠著單元門提醒著:「宋先生,趕緊點啊,趁現在人不多咱麻利點……您說要是一會兒都瞅見您被公安局上門給帶走嘍……您這多沒面子不是?」

「是啊,以後可好意思回來啊,這小區里就看大門的聽說都有部長遠房親戚。」另一位警察調侃。

宋軍呲牙咧嘴地,無計可施了,他忿忿地指著警察道著:「提醒你們一句啊,怎么帶走的,我讓你們怎么把我送回來。」

「好啊,只要您喜歡坐這車,隨時為您效勞。」老警道。其他幾位都笑了。

沒點死皮賴臉的勁,在這地方還真當不好警察,這不,愣是把宋軍搞得脾氣都發不上來,悻悻的坐到了警車里,心緒難平的一直拔著電話。

西城區公安局,規格相當高,詢問室像個會客室,有茶座、有電視機、有隨時提供的熱水,不怕恐怕進到這里的人沒心情享受了,看到進來一群警察,有人開口就是五原口音時,宋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正身坐好,開始和警察打嘴官司了。

這是對付警察全球通行的方式:抵賴。

「絕對不可能,我根本不認識畢什么生是誰啊?」

「陳瑞詳?哦,認識,我在五原開發小區時,他還是個小包工頭呢?他的話你們也能信?證據呢?」

「卞雙林?哈哈哈……我都第一回聽這個名字啊?是個妞不?要是個美女我倒挺感興趣……開什么玩笑啊,有事說事,那產權是產權的事,暫時辦不了下很正常嘛,就京城這地界多少小產權房呢?也沒見國家一刀切解決了啊……總得需要時間吧?」

「近期活動情況?這是我的隱私啊……我怎么跟你們說啊?還不就吃吃飯,喝喝酒,泡泡妞……想聽是不,那我你給你們排一下,一起吃飯喝酒的妞,一周不帶重復……」

「………」

這是個老賴,不過可惜的是,是個有錢的老賴,別指望正常的手段能從他這里得到什么信息,頂多能起到點震懾作用而已。

甚至連震懾作用都沒有,被傳喚不到半個小時,分局長辦公桌上的電話已經開始響,電話直通到詢問的房間里,有幾位當地的警察被中途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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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到底怎么回事,這么早把我叫來。」

宋海月匆匆閃身進門,見是姐姐親自開的門,她好奇地問。

「哥被抓了,西城區公安局帶走的。」宋星月懊喪地道。

「嫖了還是賭了?」宋海月隨口問,自己哥就那得性,出事就在這個上頭,不是頭回丟人了。

「好像都不是,我問了一圈朋友,那邊守口如瓶的,根本不漏口風。」宋星月緊張地道。

不管是嫖了還是賭了,都不算個怎么回事,頂多罰款教育,可要什么事都不說,那就有問題了。

「那怎么辦?」宋海月問。

「你說呢?」宋星月反問著。見妹妹躊躕,她提醒著:「現在非常時期,可一點紕漏都不敢出啊,業主維權的事可剛壓下去……哎對了,他那天說有辦法解決卞雙林的事,很快就能找到,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宋海月道,她知道該怎么做了,拿起手機拔通了一個號碼,輕聲說著:「是我……老公,西城區公安局把我哥抓走了,真的……今天早上的事,我們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打聽不到消息……好的……我等你消息啊……呵呵,你說怎么謝,我就怎么謝唄,人家還不都是你的。」

一點小曖昧,一點小柔情,聽得宋星月有一點小酸意,等著妹妹扣了電話,兩人進了房間,坐在沙發上,無語地等著消息,宋星月抽了支煙,神情萎頓地吞雲吐霧著,妹妹知道姐姐的難處,她輕聲問著:「姐,你說咱們接下來該往那兒走啊?」

「走得越遠越好。」宋星月滯滯地說道。

「可這么大生意呢,就這么扔下了?再緩緩啊,老公還能干幾年,機會多著呢,煤炭不行了,還有其他項目嘛。」宋海月有點舍不得地道。

「聽我的,姐吃虧比你多,這一次咱們恐怕熬不過去。」宋星月頹喪地道。

「就一老騙子,有那么懸乎?您別老自己嚇唬自己。」妹妹不太相信了。

「呵呵……咱們抱了根粗腿,把能賣的都賣了才換來今天的位置。而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不過一個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無業人員,什么背景都沒有,可一轉眼,他什么都能得到……如果不是我把他送進去,現在能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敢想像。」宋星月很難堪地道,那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懼。回頭時,看看妹妹一臉不信,她補充著:「十多年的案子,他拉下水了兩個國企老總,一個市長……我們連十幾萬都沒見過的時候,他已經能操縱幾百萬的資金了。」

妹妹訝異地吸著涼氣,那未知的恐懼總是縈繞不去,她狐疑地道著:「那他究竟是要干什么?想要錢明說嘛,咱們可以補償他的。」

「背叛對他是一種侮辱,施舍也是。」宋星月道,對於那位曾經幃內廝混的男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畢竟一起干過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一念至此,她像自言自語似的補充道:「他如果認准了要騙誰,肯定要騙得對方傾家盪產的。」

「呵呵……這個有點高看他了吧?」宋海月不屑道,現在恐怕數清宋家資產都得費點功夫,別說騙走了,她笑著問:「那投資到境外的,他能拿走?」

「如果走不了,有多少錢也是白拿……對呀,他在一步一步把咱們往坑里推。」宋星月隨口一句,突然間有點明悟了,自己嚴防死守,可能是南轅北轍了,他根本不需要費勁,只要一點一點把星海的發家史刨出來就夠了。

「壞了,哥要犯糊塗了。」宋星月起身時,想明白了此處,只要一點一點刨,就不發愁對方不動,而你越盡力掩飾,可能就破綻越多,可乘之機也越多,投資公司、房地產出事就是明證,宋星月想想自己那個想問題不過腦袋的大哥,心里越來越涼,她清楚,哥的解決方式會是什么。

「犯什么糊塗?」宋海月還沒明白。

「只要被警察盯上,你還能干什么?他有一百種辦法能栽贓到哥頭上。」宋星月煩燥地道。

宋海月也嚇了一跳,剛說興許沒那么嚴重,卻不料電話鈴聲響了,她接聽時,里面傳來了一個低深的、氣急敗壞的聲音吼著:

「……出命案了,陳瑞詳都被抓了,早把你哥都咬出來了……你們這一家蠢貨……趁還沒有沾上你們,趕緊把他想辦法送出境。」

宋海月神情發滯,吧嗒聲,手機從指間滑落,只剩下嘟嘟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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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時三十分,余罪像往常出行一樣,乘著公交,到了市一院。他是從職工醫院出來的,先去看的周文涓,無法想像,曾經暈槍的同學,現在拿塊板磚死追著持槍歹徒不放,這種事恐怕就腦瓜不夠用的熊劍飛都干不出來。

可她就那么做了,見到余罪時還是那么緬腆,即便大難未死,也沒有絲毫喜悅,說起隊長,說起趙哥,又是淚汪汪兩眼,泣不成聲。

而了解內情更多的余罪,甚至為此多了一份負罪的感覺,他知道可能是怎么回事,卻無力阻止。就像那些卑微而倔強的隊友,在拼命地維護著,那脆弱的正義。

下了公交,到了一院門口,從醫院到醫院,余罪其實真不想來,從事這個職業,到醫院不是自己傷殘,就是隊友傷殘,正常生病的反而很少見,他痛恨這里的味道,痛恨這個彌漫著悲傷的氛圍。

先聯系上了鼠標,這兩口子一直把解冰和安嘉璐視為恩人,一對恩人齊齊倒了,這兩口子什么也顧不上了,細妹子是半夜就來陪安嘉璐來了,知道解冰成了什么樣子,已經哭了不止一回了,見到余罪時,眼睛早腫了。

先去看安嘉璐?還是看解冰?余罪躊躕了片刻,直向安嘉璐的病房去了,細妹子對他講著:「……一下子就跟垮了一樣,什么話也不說,飯也沒吃,水也不喝,就那么一直在流淚……余哥,你別刺激她啊,還有,你都結婚了,別還勾三搭四的啊,安姐肯定看不上你,她心里一直有誰,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余罪倒被刺激到了,停下腳步了,翻著白眼著看著鼠標兩口子,鼠標耷拉著嘴唇,不吭聲,細妹子發現不對時,回頭好奇地問:「我…我說錯什么了?」

「沒錯,其實真相都很簡單,我們大家都不願意承認而已。」余罪無語地道。

她住的單間病房,是剛剛給換過來的,美女的身體素質歷來都不怎么好,本來就有貧血、脾寒的毛病,現在一受打擊集中爆發了,余罪進門時,安媽正勸著什么,安嘉璐像仇視一樣盯著自己媽媽,眼睛里大滴大滴地流淚,看到又有人來,她聲嘶力竭地喊著:「走吧……你們都走吧……我誰也不見……」

貌似瘋癲的舉動把安媽嚇壞了,細妹子趕緊上去拉著安媽,卻不知道怎么勸一句捂著臉嗚嗚大哭的安嘉璐,余罪示意著鼠標,把安媽拉了出來,安媽到了門口,卻又攔著余罪,生怕余罪非禮她女兒似的,警惕地看著:「我警告你啊。你別騷擾我女兒。」

「你看你這人怎么說話呢,我有老婆。」余罪犟了句,安媽卻是知道這位名聲不佳,又要警告時,余罪反過來警告著:「我就來勸幾句,要不算了,就這么著?」

這話把安媽將得卻不敢阻攔了,她知道余罪和女兒之間的關系比同事要近,嘆了口氣,閃出門口,掩面而泣。

余罪輕輕地掩上了門,他上前默默地坐到床邊,安嘉璐一拉被子,整個埋在被子里抽噎著,余罪不客氣地喊了句:「坐起來,坐好。」

「滾。」安嘉璐直接回答了一句,腿在被子里的蹬著,耍起小姐脾氣來了。

「不坐好,別怪我趁人之危,我特么摸了啊。」余罪威脅道,一威脅,被子不亂蹬了,余罪直接伸手,剛摁到胸前,安嘉璐啊一聲,嚇得直坐起來了,她怯生生地圍著被子,對余罪還是一句:「滾!」

「呵呵,還是這招管用。」余罪壞笑著,根本沒有走的意思,安嘉璐一瞬間也明白了,余罪沒有想像中那么無恥,最起碼對她一直是尊重的,她抹把淚,掩飾著自己極度的失態,喃喃地說了句:「來看我的笑話,是嗎?」

「我有時間看笑話嗎?昨晚車禍解冰重傷,趙昂川殉職,重案隊一下子倒了兩個兄弟,還有周文涓,追逃時挨了一槍……你也是警察,你應該知道在一線有多殘酷,這個時候,真不會有人來顧及你的感受。」余罪輕聲道。

「我……」安嘉璐抹著淚,也許在面對昔日的追求者時能吐露點心聲,她看著余罪,抽泣著道:「我不是傷心這個,我……昨晚出事的時候,我……我和戈戰旗在一起,我媽一直撮合我們兩個……而他…他…李二冬說,他出事的時候,手里一直攢著……攢著……」

安嘉璐泣不成聲的,把脖子里的項鏈子拉了下來,淚流滿面給了余罪,一個鉑金的玫瑰鏈子,傷心地告訴余罪:和這個是一對!

余罪被噎了幾下,有點慶幸沒有和這位開始愛情長跑,他撫著那東西,眼瞟著安嘉璐,他知道,愛情也許在安嘉璐的生活里就是一切,他默默地拉著安嘉璐的手,輕聲道著:「你的守候很值得,曾經的冰山騎士只能為你融化,他是個很專情的人。」

「可我不是。」安嘉璐抽泣聲小,看著余罪,意外地說了句:「對不起。」

似乎在對曾經說對不起,安嘉璐掛著淚花的眼睛里有點可惜,不知道什么時候發現,余罪越來越顯得有魅力了。

余罪賤笑一來,不好意思地說著:「沒事,我就是想上你,又沒愛上你。」

安嘉璐一噗,悲極而笑,一笑又悲,哭笑不得地抹淚,罵了余罪一句:「流氓!」

等她再抹一把眼睛的時候,余罪的手里已經剝好一根香蕉,遞在她面前,笑著道:「不管哭、笑,還是罵人,都需要體力的……來,吃點,我知道你很失落,都沒有人來關心你,好像所有的人都疏遠你了……其實不是這樣的,槍案命案比火情還急。」

安嘉璐抽噎著,慢慢咬了一口,也許真的餓了,她開始大口大口吃著,大滴大滴流著淚,余罪遞水,她也大口大口喝著,看得窗外的安媽和鼠標兩口子,格外稱奇。

「你也要走?」安嘉璐抹著淚問。

余罪點點頭,卻發現安嘉璐悄悄的拽著他的衣袖,似乎依依不舍,他道著:「還記得咱們上學時候說的嗎?我雖然沒有能力拯救地球,可我有責任拯救這個地球上所有的美女。」

學生時代的玩笑,安嘉璐咬著嘴唇,勉力笑了笑,又一次喃喃地道:「對不起……我真的很後悔,總想扮一副矜持的淑女,讓我錯過好多。」

「恰恰相反,是你太過追求完美,而身邊的人卻一無是處……比如我。」余罪笑道。

「一點也不,一無是處的是我。我錯過的人太讓我遺憾了。」安嘉璐深情地道,不知道她言中所指。余罪笑著放開了她的手,壞壞地,要湊上來吻吻,安嘉璐輕輕地閉上的眼睛,似乎在等著這個遲來的安慰,卻沒有等到,等她睜開眼時,余罪拿著紙巾,在給她擦著眼睛,還頗為得意地道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要做你最好的那個回憶……呵呵,你沒機會了。」

安嘉璐被逗笑了,她指指門,很不客氣地道:「滾吧!」

余罪嚷著細妹子,這兩人轉眼進來了,細妹子可是貼心人,熱粥、小菜給安嘉璐添著,安嘉璐抹抹紅紅的眼睛,吃著。余罪伸手攔了下安媽,示意著門外說話,掩上門時,安媽長舒了口氣道著:「謝謝啊,小余……對不起,我對你可能有點成見。」

「沒關系,公檢法里沒幾個好東西,咱們都一樣。」余罪道,這一句就把形象砸鍋了,安媽瞪了他一眼,余罪卻是警告道:「我說的是其他事,你有興趣聽嗎?本來我不願意說,看著你們家倒霉,對我來講是一件快事。」

「你……什么意思?」安媽氣壞了。因為女兒和余罪牽扯不清的事,她找過余罪,還找到林宇婧。

「是我問你有沒興趣聽,沒有我就懶得說了。」余罪不屑地道。

「你想說什么?」安媽覺得不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