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風第一次在師父的身上察覺到這種憤怒。
從小到大,無論她做錯了什么,師父即便是憤怒也只是做做樣子,無非是為了教訓她。
像他這樣的人,在她的印象中,是沒有什么喜怒哀樂的。
因為他無論對待什么,都是那樣的溫和淺淡。
但又有著很多普通人都有的情緒,可這些情緒都很淡,淡的隨時都會消失。
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涼薄。
涼薄的毫無溫度,也就像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執念?」姑蘇白嘴里輕輕的咀嚼著這兩個字。
雙眼眯了一下顯然並不認同這兩個字,同時,也排斥這兩個字。
楚懷風現在並不想跟他爭辯這些事,她更想知道的是……
「為什么?又為什么,是我。」她眸子冷斂,盯著他的背影。
從她出生到現在,他這么做的一切目的,到底是什么?
姑蘇白緩緩轉過神,看著那雙犀利盯著他的眼鏡。
他笑了一下,卻轉眸看向了天空。
「看樣子,這場雨已經徹底停了啊……」他緩緩說道。
楚懷風也看向了天空,嘴角輕微的勾了一下,「師父在擔心什么嗎?」
姑蘇白淺笑,「你學了我的所有手段,我的一切,又有如此聰慧的頭腦。如此……像我,我只會感到高興,只會欣慰,又怎么會……擔心呢?」
他邊說邊又看向了楚懷風,那雙眼睛溫柔的充滿了欺騙性,「你可知道,想要在世上,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靈魂和自己相契合的人,究竟……又多難嗎?」
這樣的眼神赤裸的有些讓楚懷風有種剛莫名的害怕。
姑蘇白只是看著楚懷風笑,那笑里依然帶著長輩的慈愛,然而更多的,是一種十分赤裸的狂熱。
「你不是一直在調查么?你不妨先說說你知道的。也讓為師看看,這么多年來,你究竟長進了多少。」
他清淡的眉目間看起來毫無傷害性,完全讓人提不起一點警惕心。
楚懷風冷眸盯著他,「澗溪谷的滅亡,與你有關。」
姑蘇白笑而不語,只是斟了兩杯茶,一杯放到了楚懷風面前,而另外一杯,卻放在了自己面前。
斟完茶之後,又拿了個空杯子,放在了另外一邊。
「既然來了,就一起來坐坐吧。」他淡淡開口。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庭院里忽然之間便出現了一道人影。
是緋蘿。
楚懷風的面色看起來也絲毫沒有意外,沖著緋蘿點了點頭。
緋蘿絲毫沒有一種捉賊被抓包的覺悟,眉毛一挑,直接朝著避風亭走了過來。
只不過腰間的鈴鐺隨著她走路的晃動聲叮鈴作響。
就在她走過來的一瞬間,鈴鐺的聲音立刻從這附近傳了出去。
所有准備接近國師府的人立刻倒在地上睡著了。
包括,正慌忙前來國師府的燕國帝王一行人。
緋蘿大喇喇的坐了下來,一邊笑道:「我可還幫你們解決了一點小麻煩呢。」
說完看向了面前的空杯子,沒好氣的看了姑蘇白一眼,「你這人,是故意的吧?」
姑蘇白不動聲色,只是說道:「坐著聽,總比躲著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