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親(1 / 2)

小雪花在降落的時候和媽媽走丟了,它落到小男孩的手心,問他沒有見過它媽媽。

小男孩搖頭,看著手心已經融化成水的小雪花,打開水龍頭洗手去吃飯了。

小雪花被水沖進了下水道里,又問下水道里的水,有沒有見過它的媽媽。下水道里的水也都說沒有看到。

小雪花最後跟著下水道里的水流到了大海里,在大海里,它問小丑魚、問珊瑚、問所有人,有沒有見過它的媽媽。

最後,在鯨魚爺爺的幫助下,小雪花終於找到了它的媽媽。

卿卿隨口編完這個故事,語文老師的習慣釋然,「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學到了什么?」

手中一片濕漉漉的,稚嫩的童聲終於開口道:「——堅持。」

卿卿松了口氣,終於把這個小蚌殼的嘴撬開來了。

輕輕抱著他放在腿上,兩人腦袋碰著腦袋,時不時溢出一聲輕笑,氣氛回暖。

盛朗透過後視鏡,第一次看到男孩的笑臉。

快樂的時光總是顯得那么短暫,聖施頓到游樂場的距離本來就不遠,自然沒多久就到了。

卿卿看著窗外的摩天輪,牽著小手下了車。

幫他拉好小帽子,「我們等下去坐這個摩天輪好不好?」

男孩眨眨大而圓的眼睛,望著把半空中緩緩轉動的摩天輪,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安分的小雪花順著打開的窗戶飄到手背上,盛朗望向一高一矮的背影,心底一動。

掏出手機搜索「小雪花找媽媽」。

顯示的結果卻是「您要找的是不是小蝌蚪找媽媽」。

他要找的不是小蝌蚪,就是小雪花。

最好還要有人用這樣悅耳的聲音,輕輕地,像山間清泉叮嚀,不急不緩講述一個簡單的小童話,一字一句間拂去心頭落下的塵埃。

盛朗對於聲音格外敏感,這樣特別的嗓音,他聽過兩次。

一次只是匆匆過耳;一次卻是足足驚艷。

車窗搖起,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驚艷只一時還未刻骨,盛朗踩下油門開車離開。

手機忽然震動,卿卿接電話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掛件不見了。那是宋南南旅游時帶回來的小禮物,她一直掛在手機上沒有取下來。

突然不見了,有些悵然若失。

「喂?」那頭不標准的普通話在問,「美女,你在哪里,我已經在校門口了。」

「啊?我在游樂場了。」卿卿懵逼,「我上的是一輛大眾啊。」

司機見多識廣,「姑娘,這學校門停的車,你別不是把輝騰當大眾了吧?」

一番解釋下來,大概鬧了一場烏龍。

取消了約車訂單,卿卿望了眼路邊早已不見蹤影的車輛,感嘆這年頭有錢的好人還真多。

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牽著黎熙俊的小手,一起去了游樂場。

路邊有老爺爺賣棉花糖,她將一朵小花形狀的棉花糖遞給他,鼻子里都彌漫著糖的香甜味。

黎熙俊拿著棉花糖,像只小尾巴跟在她身後,搖搖晃晃地走著。

他們誰也沒看到,跟在他們後面的女人,穿著厚厚的大棉襖,戴著口罩和大毛線帽,全副武裝不露一點縫隙。

只有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里迅速聚滿晶瑩的淚,成串地模糊了視線。

卿卿看著手里的地圖,整個游樂場里最高最大的摩天輪明明就在眼前,卻找不到售票的入口。

帶著小孩走得不快,好容易才找到了售票口,卿卿低頭正准備開口,視線無意間暼到他手里的棉花糖,一口沒吃卻被風蝕掉大半邊。

心咯噔一下,對上一雙空洞的眼神。

「俊俊?」

卿卿的聲音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從他手里抽走了棉花糖,他才感受到身旁的存在似的,緩緩抬起頭看她。

手里的棉花糖已經凝成黃一團藍一團,像是融在一起雜亂無章的顏料。

卿卿蹲下身平視他的眼睛,「我們去坐摩天輪好嗎?」

好半響,風又把棉花糖吹瘦了一圈,小男孩才緩緩說了一個「嗯」。

將手里已經不能吃的棉花糖丟進了垃圾桶,卿卿牽著他的手上了去摩天輪的售票口排隊。

在排隊的時候,卿卿故意問他,「肚子餓了嗎?」

男孩沉默半響,搖搖頭。

她忽然也沉默了。

排了長長的隊終於輪到他們,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兩人坐上了黃色的摩天輪座艙。

「俊俊,你看底下——」

沒有反應。

卿卿將他抱到腿上,帶他看摩天輪下的風景。

下一秒,一雙小手攀上她的脖子,小腦袋埋進她的胸口。

卿卿伸手一摸,手心都是濕漉的淚水。

心中的鉛塊無止境地往下掉,正因為沒有盡頭,所以心一直沉甸甸的。

無明顯原因地感受到傷心難過,食欲的減退,不願意和朋友或家人在一起,難以集中注意力。

這些小問題匯集起來,就已經不是小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