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 美好的事情(上)(1 / 2)

間客 貓膩 5911 字 202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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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許樂感慨的那樣,無論誰死去,都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根本性的改變,太陽將照常升起,人類的生活還在繼續。

帕布爾總統被送進了聯邦監獄,以大和解為號召的大調查在議會山領導下不斷深入,而做為前總統閣下最忠誠的支持者,杜少卿將軍並未受到任何審查,反而繼續得到了臨時政府的信任,恢復前敵總司令一職,回到了墨花星球前線。

左天星域那場戰爭正在沸騰階段,帝國部隊節節勝利,墨花星球上的聯邦地面部隊甚至被迫進入了艱難的坑道守卸戰,在這種時候聯邦重新起用杜少卿,除了小酒館里某人的承諾之外,必須承認也是艱難時局之下迫不得已的選擇。

帝國軍方用了一場聲勢更加浩盪的進攻,歡迎對杜少卿的回歸,在聯邦情報中應該消耗殆盡的導彈再次遮天蔽日襲來,在數月地面戰斗中顯現實力孱弱的十幾個地面師團暴發出恐怖的能量,由數千輛裝甲車組成的鋼鐵洪流碾碎田野而至。

直到此刻聯邦軍方才明白,前段時間帝國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遲遲未能全面收復墨花星球,並不是因為聯邦部隊的浴血抗爭,而是因為他們一直沒有動用全部的力量。

那位帝國統帥懷草詩殿下,始終沉默收著最強有力的右拳,以恐怖的耐性和對損失的承受度,硬生生等了整整三個月。

她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刻,她就是為了等著擊敗杜少卿。

無論軍演還是戰爭期間始終不敗的聯邦名將杜少卿,這一次終於敗了,雖然他剛剛抵達前線不久,雖然聯邦內部發生的問題或多或少會影響到他,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客觀原因,但他終究敗了。

當墨花星球戰場勝負已分,聯邦艦隊開始接送地面部隊離開時,一封來自帝國司令部的電子郵件經由明碼,發送到聯邦司令部。

在那封郵件中,懷草詩對杜少卿說道:「我看過你的書。」

……

……

我看過你的書。

在喬治卡林基金會前的指揮部中,邰之源望著茶杯下帕布爾的著作,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點明自己能夠戰勝對方的最重要原因。

在知道懷草詩寫給杜少卿的那封郵件之後,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太多的感慨,因為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別的方面。

這位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議員之一,沉默行軍運動的領導人,於日前正式當選,成為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沒有之一。

就任聯邦總統,邰之源決意做的第一件事情,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無論是那些大家族,新聞界名流,還是跟隨他從s2一步步走進首都特區的民眾,都感到極為震驚。

他決定終止這場戰爭,開始與帝國方面談判。

開啟戰爭是很冒險的政治決定,而在戰爭沒有獲得完全勝利前終止戰爭,則是更加冒險的政治決定。

尤其是對於年輕的邰之源來說,前線野戰軍優秀軍官的履歷,是他能夠贏得很多選票的重要原因,在民眾依然敵視帝國的社會環境中,無論是誰敢試圖和帝國進行和談,都有被民意掀翻的危險。

所有僚員閣員都表示了自己的強烈反對,年輕的總統卻一意孤行,甚至借著壓制反對聲音的勢頭,將那些大家族雙手送給自己身邊的重要人物強勢剔除出政府。

緊接著,這位年輕的聯邦總統又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決定,在下令解散聯合調查部門後不久,新成立了名為新政公署的全新部門,而這個公署的內部架構與主要成員其實就是原來那個聯合調查部門,他等於直接繼承了帕布爾總統的遺產!

現在的新政公署沒有被廢除的愛國者法案做為支持,權限也不高,但直接向總統官邸負責,有直接建議人事任免的權力,所以依然可以強勢地控制政府各部的運行。

聯邦社會一片嘩然,無數新聞媒體開始了猛烈的攻擊,首都特區日報的鮑勃主編和伍德記者再一次承擔起旗手的責任,指責邰之源總統又將走上秘密統治的黑暗道路。

面臨著強大的輿論壓力,總統官邸仿佛毫不在意,依然穩定推動著新政公署的成立,然後又出乎所有人意料,把該公署正式化透明化,推向了台前推到了陽光底。

首都特區日報選擇了暫時觀望沉默,其余的新聞媒體仍然在窮追猛打,總統官邸在繼續沉默三天之後,開始了對前任帕布爾政府的猛烈清算,在這次清算過程中,無數流言在民用網絡上傳播。

東方某周刊甚至直接刊出多家新聞媒體在帕布爾當政期間的丑陋表現。報導出的事情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然而當真假混在一起之後,民眾便會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於是那些仍然在攻擊總統官邸的新聞媒體逐漸喪失了話語的力量。

這段時間,鮑勃主編和許樂在首都某家咖啡館里碰了一次頭,關於聯邦目前的政治局勢,兩個人並未做太深入的討論,只是笑了笑,談論的話題主要集中另一個方面。

咖啡館談話後,鮑勃主編終於明白為什么在離開春都市的軍用運輸機上,許樂會很鄭重說有機會時要談下聯邦與帝國間的故事。

數日後聯邦最權威的首都特區日報開始了歷史性的連載,連載持續了十一期,連載的內容與人類的起源有關,講述的是大浩劫前的故事,連載最後甚至隱隱提到聯邦與帝國之間可能的淵源。

同一時間段,金星紀錄片廠通過憲章局特批,拍攝了一部關於人類新征途的紀錄片,在這部紀錄片中,白澤明導演用唯美的畫面語言描述了浩劫前美好的前代文明,然後通過聯邦各學科代表性學者的分析,推斷出所謂浩劫是一次不幸的超新星大爆炸。

首都特區日報的連載和那部紀錄片,既提到快要被遺忘的浩劫,又隱約甚至直接地戮破了那張窗戶紙,認為聯邦人和帝國人同源同種同出自一個偉大而美好的文明。

浩劫前的歷史揭露,震撼了整個宇宙,成功地激發起人類的好奇心和追根心理,人們開始討論那顆名叫地球的祖星,渴望有一天能夠回到那片星空看看,看看人類起源的地方現在是什么模樣。

至於聯邦人和帝國人之間的遠房親戚關系,暫時還沒有引起太多變化,但想必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感受會和以前有些微妙的不同。

……

……

發生在左天星域的戰爭,聯邦拿出了百分之四十的力量,帝國已經拿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力量,雖然帝國軍方在墨花星球上獲得了勝利,但在整個宇宙戰場上,依然還是聯邦占據優勢。

單從數據看,似乎聯邦沒有任何理由打不贏這場戰爭,然而真實的現實是,戰爭局勢如果繼續激化,聯邦頂多再能拿出百分之二十的力量便有可能導致民意反彈社會崩潰,帝國皇室卻可以眼睛都不用眨一下,冷酷壓榨底層資源,便可以把這場戰爭支撐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就算總統官邸沒有一意孤行推動終戰,就算沒有首都特區日報的連載和那部紀錄片,那些控制聯邦經濟命脈的家族權貴和商人們,也不願意這場戰爭再持續下去。

帝國方面也很清楚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可能戰勝乃至戰領聯邦,於是談判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左天星域雙方軍隊暫時休戰,帝國公主懷草詩殿下抵達聯邦。

……

……

距離望都青年公寓不遠的街旁,有一個沒有證照的燒烤攤,燒烤攤前的小桌旁,坐著一對青年男女,他們的五官看上去並不相像,但若仔細去看,便會發現那對偶爾眯起的眼透著極相似的氣質。

「寧肯像鬼一樣地生活在聯邦,也不願意回去?」

許樂看著姐姐懷草詩,笑著回答道:「有時間就回去。」

懷草詩拿起身前那串烤黑市牛肉串送入唇中,緩緩咀嚼片刻後,眉頭微存活說道:「就連吃的東西味道也這么差。」

關於這個方面,許樂就算想替聯邦說話也找不出話來說,於是只有苦澀一笑,趕緊拿起一串煎炸合成肉遞了過去,說道:「嘗嘗這個,我保證帝國那邊絕對沒有……」

他臉色極為難看繼續說道:「……這么難吃的東西。」

懷草詩被他的話逗的笑了起來,片刻沉默後,看著他認真說道:「有機會還是回去看看父皇,雖然他身體很好,但畢竟也算是老人了。父皇雖然沒有說過,但我能看出來他很想念你。」

「知道你在這邊做的事情後,他很是為你感到驕傲,覺得你總算是沒有丟白槿懷氏的臉,當然,對於兒子心甘情願為聯邦人出生入死,他還是怎樣都想不明白。」

「我贊成你留在聯邦,雖然危險肯定會有,但這是很有愛的一項選擇,是魔幻文學的良好素材,更對宇宙的和平非常有利。」

依舊穿著那身白袍,毫不客氣露著兩條光腿迷人卻又令人作嘔大白腿的帝國大師范,俊美中年面容上浮著笑,擠到小桌另一側。

「小草,該讓我這個便宜舅舅來和乖外甥說說話了。」

許樂望著那張恨不得砸碎成五百塊再用強酸融掉再倒進馬桶沖掉順地下水道排泄進沼澤地的完美臉孔,忽然開口問道:

「上次在大師范府里我們談到過,花家既然是後來的外客,那就說明祖星並沒有徹底毀滅,後來還有人類在上面生活,你們祖上有沒有紀錄那個東西?」

「哪個東西?核彈?當然有,對於我們來說這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大師范微笑糾正道:「請記住你母親雖然不姓花,但你奶奶你祖奶奶你無數奶奶都姓花,所以你身體里面流著很多花家的血液,所以不是你們祖上而是我們祖上。」

「好吧,我承認花家血脈確實很強大。」許樂問道:「我現在關心的問題是那些東西誰在管?聯邦中央電腦也不知道。」

「這么難管的東西當然是花家在管。」

「那花家先祖來到左天星域之前呢?」

「那時是前皇族在管,他們好像從遠古開始就有這方面的血誓。」

許樂搖頭說道:「我可不認為這樣管得住。」

「所以先祖抵達左天星域後,便把監管的權利牢牢握在了手里。」

大師范停頓片刻後,神情極為凝重說道:「或許是集體無意識中恐怖的影子太深重,你現在應該知道那一批人類的遺民,在左天星域開拓蠻荒的歷史,要比五人小組這邊苦很多。」

「是的,我很清楚。」

「所以我們應該為那一邊的人們多做些事情。」

「是的,我同意。」

「……除了是的,你有沒有什么比較有建設性的意見?」

「有。」許樂問道:「在大師范府的石牆上,我曾經看見過一行字,內心純潔的人前途無量,這是什么意思?」

「那你大概錯過下面那行小字。」

「寫的是什么?」

「不須放屁?」

「為什么這樣寫?」

「因為先祖的先祖堅持認為那句話是在放屁。」

「這就完了?」

「然後呢?」

……

……

街畔燒烤攤後,從專程來聯邦度暑假的百慕大黑幫首領李維,正在和那位老板交流怎樣能把合成肉煎出野牛肉感覺,他時不時向小酒桌旁望上兩眼,聽著那兩個人速度極快的問答,雖然聽不清楚內容,依然下意識里笑了起來。

帝國公主和大師范剛在聯邦政府高級官員的陪伴下離開,李維臉上的笑容便忽然斂去,他雙眼微眯警惕望向街頭駛來的車隊,看著在街旁迅速散開的黑裝特工,雙手緩緩放到了攤板下方。

年輕的聯邦總統邰之源來見自己最好的老朋友,或許他帶著舊日情誼而來,帶著誠意撲面而來,但在此刻許樂的眼里,他只看到對方帶著數十名特勤局特工還有人數更多的特種部隊而來。

許樂看著走到桌邊的消瘦青年總統,面無表情說道:「哪個軍區的特戰隊?不要告訴你把小眼睛都留了下來。」

「主要成員來自黑鷹,小眼睛特戰部隊也保留了很多成員,畢竟他們的個人戰斗力相當不錯。」

邰之源從正裝上口袋里取出潔白的絲絹輕輕擦拭了下唇角,然後在許樂對面凳子上坐下。

許樂說道:「見見老朋友需要帶這么多人?雖然小眼睛都是些廢物,但廢物人數多了,殺起來可能會打擾敘舊的時間。」

邰之源平靜道:「我不想成為第一個被帝國人殺死的聯邦總統。」

「你做了什么事情怕我殺死你?」許樂微嘲望著他。

「我們認識十幾年時間,你有哪次殺人需要理由嗎?」邰之源微嘲反問道:「還是說你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

「我哪一次殺人沒有理由?」許樂雙眼緩緩眯起,聲音低沉說道:「而且你們這種人不是經常說宇宙里沒什么道理可言?」

「現在要找到你,比見我這個聯邦總統還要困難一些,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帝國太子隱藏在聯邦是一個非常怪異的事情?」

「在小酒館里我對帕布爾有過承諾,如果你像他那么搞,我會像對待他一樣地對待你,所以我暫時不能離開。」

邰之源輕輕咳了兩聲,說道:「像你這種可以一個人和一個國家拼命的強者,做為聯邦總統,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殺死你。」

這兩個曾經最好的朋友,如今重逢於街畔燒烤攤邊,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默契與微笑,只有言辭氣度間的針鋒相對。

「現在的你變得有些陌生。」許樂始終無法長時間刻薄冷漠,他靜靜看著邰之源愈發瘦削的臉頰,說道:「上次我和鮑勃主編見面時稍微提了幾句,他很擔心你成為第二個帕布爾。」

「從某種意義上講,帕布爾是我的老師,從少年時我應在向他學習,我也確實走在他的道路上。我們之間的區別在於,他太過激進他執著於摧毀現有的秩序,而我不會這樣。」

「秩序永遠只能由內部崩潰,我將吸取他的教訓,然後盡可能平穩地去做,事實上聯邦的幸運就在於出身邰家的我,願意走上這條道路,事實上這條路也只能由我來走。」

邰之源說道:「無論你和別的人相信不相信,我始終認為我成為聯邦總統的歷史意義正在於,為後來者徹底根除七大家,打下一個最堅實的根基。」

許樂靜靜看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花來,不是絹花是真花。

邰之源表情微沉,說道:「而且我想重復一點,聯邦的事情你一個帝國人尤其是帝國太子沒有任何資格議論插手,有很多事情你越插手就越麻煩,比如曾經屬於我們的那位總統先生。」

「像帕布爾這種人,要不然去死,要不然就達成協議他背棄自己的思想,你逼著他把自己送進監獄,他反而有殉道快感,所以哪怕被判無期徒刑,他都不會就此安靜。」

邰之源解開衣領,嘲笑看著他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有多麻煩,南方某報開始登他的日記,可他媽的日記可以救國嗎?」

許樂挑挑眉頭,攤手說道:「你別問我,我又不寫日記。」

「還有一件事情:聯邦調查局對鮑勃和伍德的監控是依法進行的,如果你再敢觸犯法律,對那些探員進行綁架恐嚇,我會命令聯邦政府不惜一切代價逮捕你。」

「依法違法那都是什么法?公民隱私法還是被你自己廢除的愛國者法案?」

許樂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曾經開過西舟律師事務所,你和帕布爾一樣都很懂法律,所以當首都特區日報開始監督你時,你總能想到方法去處理,但我也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我敬奉聯邦法律,但我更敬奉某些原則,只要我在這里,有些事情你就不能做。」

他繼續說道:「沒有我,沒有鮑勃主編和伍德記者,你能當上這個總統?我不是恃功自傲什么,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性格的人,我只是覺得人得誠實並且敬畏而且感恩。」

邰之源微笑說道:「你自己所稱對聯邦立下的功勞,我從來不承認,沒有鄒郁林半山的幫助,你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好吧,也許是小孩子脾氣,但我就是不會承認,因為你是一個帝國人。」

「你都把小孩脾氣拿出來說事兒了,我還能說什么?我只能說也許在將來某一天,有人會承認我曾經是現在也能夠是個聯邦人。」

許樂提起酒瓶,向自己面前的杯中倒滿了酒,語氣尋常說道:「至於你我會一直盯著,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對於你我沒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你瞎搞,我就直接把你殺了。」

「做你最好的朋友果然很有壓力。」

邰之源奪過他面前的酒杯,卷著衣袖淡淡說道:「不過我相信你找不到機會。雖然你是最著名的道德販子,但我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道德完人,背叛所屬階級這一點就注定我比你完美。」

許樂揉著頭發惱火說道:「這也要比?剛才帝國大師范才從這張桌子上離開,我可以明確地說越完美的人越是欠抽。」

就在這個時候,李維端著一大盤食材走了過來,放在桌上輕聲說道:「總統先生,請嘗一下清粥和蔥油餅,東林風味。」

……

……

邰之源望著面前的清粥和蔥油餅,卷衣袖的手指微微一僵,怔著說道:「你給自己也拿個杯子倒上,咱倆來一杯。」

許樂眉頭微挑道:「就你這迎風倒劣質合成肉體質,還敢喝酒?」

這個世界上敢對聯邦總統用如此嘲諷刻薄語氣說話的人太少,然而對於許樂來說,他反而只有在自己最親密的友人面前,才會回復少年時的性情模樣,至於對方是總統還是什么,並不重要。

但這對別的人很重要,比如站在小酒桌旁不遠處的特勤局副局長,聽到許樂最後一段刻意提高音量的話後,面色劇變,頓時生出某種主優臣辱主辱臣死的陳腐感覺,下意識里握緊槍柄。

送完清粥蔥油餅和烤串的李維,注意到此人的動作,眼睛微眯冷冷盯著他,說道:「如果不要死,就扯著蛋滾遠一點,我不是黑道,我是文明人,這句話就是請你滾蛋的意思。」

……

……

邰之源看著面前的清粥與蔥油餅,想起了當年很多往事,想起了梨花大學圖書館h區機甲訓練室內的昏倒,想起當年自己開的那間西舟律師事務所名字的由來,表情變得柔和了些,說道:

「有什么不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