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略局勢(1 / 2)

紫川 老豬 3908 字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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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八六年年末的巴特利會盟上,紫川家的年輕總長和她麾下年輕的遠東統領各有所獲。在這次會議,紫川寧在天下諸侯面前亮相,確立了紫川家正統領袖的名份,而遠東統領紫川秀獲的的是東南諸侯承認的軍事指揮權。

巴特利會盟是紫川家討逆平叛戰爭的一個重要標志,在政治和軍事上都有著重大意義。這表明著以紫川寧為首的紫川家皇權已得到了家族各地諸侯的承認。巴特利會盟在軍事上的意義更為重大,繼最初的四個行省外,又有十二個行省的軍隊加入了討逆軍部隊,這導致討逆軍軍力有了一個飛躍xing突破,而且原來孤軍挺進的戰略局勢也有了極大改善。

在巴特利會盟上,紫川秀本來制定下了圍攻今西部隊的計劃,但這個計劃並沒能得到實施。巴特利會盟第二天,監察廳的情報網就獲知了這個情報,今西不等請示di du,立即掉頭就跑,主力部隊連夜縮回了奧斯行省首府。

奧斯行省的局勢比較復雜。奧斯總督科維奇並沒有公開反正,是至今還留在帝林陣營中的少數東南總督之一,但私底下,科維奇卻是傾向於遠東一邊的。但今西帶著大軍就駐在奧斯首府,科維奇想反正也找不到機會。為了向遠東一方證明誠意,表面上,科維奇與監察廳保持合作,暗地里,他卻不斷對監察廳的零散部隊下手,監察廳在奧斯省內的補給車隊和駐地常常受到襲擊,這就是科維奇的傑作了。

雖然科維奇的幾次偷襲行動做得成功,但其中破綻也不少,放在監察廳的情報部門眼里,那簡直跟寫在白紙上一樣清晰。今西不是沒想過除掉科維奇,但問題對方異常jing惕,無論今西如何催促約請命令威脅,他就是堅決不肯出守備隊的軍營,而奧斯守備隊也網羅了不少忠於科維奇的亡命之徒,除非是出動大軍攻打,監察廳是沒法動科維奇的。

跟巴特利的遠東軍相持不下,雖然對科維奇恨得咬牙切齒,但今西也不希望後院起火開辟兩條戰線,事情就這樣僵持下來,兩支各懷敵意的軍隊在奧斯首府對峙而立。

今西的突然後撤,導致遠東的包圍圈落了個空。由胡麻總督和衛敏總督統率的兩路兵馬本來是要抄今西後路的,卻是與後撤中的今西部隊打了個遭遇戰。先與今西遭遇的是胡麻統領的三省聯軍。對上遠東軍,監察廳的兵馬多少還有些顧忌,但對上這些純粹是由各省守備隊組成的聯軍,既無默契又無配合,雖然號稱是「三省聯軍的八萬大軍」,但監察廳的兵馬都是從林家戰場上凱旋而歸的,他們最不怕的就是以寡擊眾。

在奧斯行省與巴赫行省交界的克利台鎮附近,今西部隊遭遇了胡麻總督統率的三省聯軍。今西先用小股部隊牽制特倫西亞和亞辛兩省守備隊,主力則全力以赴攻擊沃倫行省的守備隊。

因為相互間缺乏協調和統一指揮,胡麻總督和林如海總督都無法對今西的攻擊做出正確應對,兩位總督先前都只是在東南軍中做過師長,缺乏指揮過全面大戰的大局觀,他們被今西派來牽制攻擊的小股部隊吸引了注意力,都以為對方的全力攻擊對象是自己。所以,他們嚴陣以待,而對高長風的一聲又一聲的求救哀求置之不理。最後,直到高長風部徹底被擊潰以後,胡麻和林如海才醒悟上當。此時,今西已把進攻的矛頭指向了胡麻部隊,一連串的凶猛進攻打得胡麻暈頭轉向。他唯一的出路是向林如海求援,但林如海被監察廳凶猛進攻的威勢嚇倒了,說什么也不肯出兵救援,藉口說:「我們這邊也很吃緊啊!」立營堅守待援。

當天ri落黃昏時,堅守了整整七個小時的胡麻所部終於崩潰,潰兵四散逃逸,胡麻總督喬裝混在潰兵之中逃生。三省聯軍,最後只剩亞辛省的林如海部隊了,他被監察廳的部隊包圍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當時白川正在率軍挺進奧斯首府道中,聞知胡麻軍表現如此笨拙,她十分憤怒,但同時也意識到,如果開戰之初,討逆軍就有一整路兵馬被全殲,那影響是十分惡劣的。當務之急是立即救出被包圍的林如海部隊,她急令由擔當預備隊的衛敏所部三省聯軍立即挺進克利台鎮,全力救援被包圍的林如海所部,命令下得十分嚴峻:「你部即刻火速參戰救援,若不能救出林如海部,你部亦以戰敗論處!倘有怠戰畏懼不前者,一律格斬!」

接到這樣的命令,衛敏和其余兩位總督都不敢怠慢,星夜率軍前往救援,人馬全速行動,一天一夜急行軍一百里。他原打算午夜三時抵達戰場外圍,在那里休整三個小時,天亮時分再全力發動攻擊。可惜的是,他的蹤跡被監察廳的情報網察覺,信鴿提前三個小時飛到了今西營中。結果是打算偷襲的人反被人偷襲,當晚二時,正在趕路的疲憊之師遭到了今西的凶狠一擊,天明時,四萬大軍土崩瓦解,三位統軍的總督紅衣旗本下落不明。

次ri,今西再次回師包圍林如海陣營,she書入營,命令林如海立即出降。他表示,此時投降,監察廳可以既往不咎,保留營內軍官職銜和待遇;倘若頑抗,破營時雞犬不留!

林如海雖然打仗無能,但政治上倒還看得清楚。他知道監察廳雖然接連獲勝,但遠東軍主力未動,依然占了大局的優勢。而且白川將軍和半獸人將軍布蘭都在尾隨今西而來,這是遠東本土來的強兵,能與監察廳對抗的勁旅,自己可以安心等候他們的救援。

但可惜,林如海看得明白,他麾下的軍官們卻沒有這樣的智慧。眼見監察廳兵馬雄壯,接連不斷的擊破討逆軍,殺得血流成河,這些沒見過戰陣的地方守備隊軍官早慌得六神無主,恰好有幾個軍官是監察廳安插的卧底,他們趁這機會拼命的鼓動,吹噓著監察廳如何可怕無敵,又是如何手段殘忍,把軍官們嚇得心膽俱碎,人心浮動。半夜里,在幾個監察廳卧底的鼓動下,守備隊的大隊長們發動兵變,將林如海綁了,打開營門投降監察廳。

今西倒也不負諾言,對投降的軍官們好言撫慰,各自保留了原職,甚至就連林如海也沒有殺,只是將他關了起來。

七八六年十二月三ri,紫川家討逆軍與監察廳的第一次正面會戰——克利台會戰——終於分出了勝負。此次會戰以紫川家討逆軍的徹底全敗而告終。參戰的兩路六省討逆軍,一路被擊潰,另一路被徹底全殲。高長風總督、羅木總督戰死,林如海總督被俘投敵,胡麻總督、科拉爾總督逃回了巴特利,衛敏總督率領一支殘兵活著逃出來與白川會合。

見到白川,衛敏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哭得一塌糊塗。這次戰敗,跟隨他出戰的一萬五千名本省子弟死傷慘重,潰散大半,他jing心栽培的軍官團也被一戰而滅,如今他的實力還不足當初的一個零頭。

白川同樣心情沉重,但她沒有對衛敏呵斥責難,反倒是溫言撫慰道:「貴部實力損傷確實很大,但這是為國而戰,為公義而戰,相信寧殿下和秀川大人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我敗軍辱師,如何還有臉面回見秀川統領大人?」

「此次戰敗,責任在我。我急於求成,cao之過急,身為前敵指揮,我會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向總長和統領大人請罪。此敗,與諸位無關。」

聽白川這樣說,衛敏頓感全身輕松。其實他表現得如此難過,不單是為了部下的損喪,其實也因為害怕受到紫川秀的懲罰。本來他還想好了一番說辭好推卸責任的,卻不料白川這樣一口將責任攬了過去,讓他在輕松之余隱隱也有點慚愧:自己堂堂男兒,還不如一個女子胸襟。

他訕訕道:「白川大人,其實我也是有責任的,我不該ri夜趕路過去,讓軍隊太疲憊,以致給今西可乘之機……」

「我給你們的命令是最快速度趕去增援,你們ri夜趕路是執行我的命令,並無過錯——不必說了,衛敏閣下,秀川大人對我還算信任,一個敗仗的處分,我還擔得起,大不了把以前的一些功勞折進去就是了。但你們不同,你們剛剛加入討逆軍,需要給總長和秀川大人留個好印象,以後也好掙個前程。」

望著白川,衛敏的眼眶濕潤了:「白川大人,我……」

「衛敏閣下,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既然你和其他幾位總督都是我屬下,我有責任保護你們。」白川平靜的說:「就如大人當年保護我們一般。」

克利台戰敗後,白川將部隊交給了布蘭,自赴大本營請罪。她將戰敗的過失都攬了下來,自請處分。這件事在遠東軍大本營中也引起了軒然大波。

遠東軍副帥林冰認為,此戰損失的部隊是各部總督的,並非遠東的直屬部隊。如果不處罰白川的話,怕各路總督會心懷不滿。

而紫川秀對此事的反應則是:「打了敗仗當然要處分——就罰白川站牆角吧。」

紫川秀並非單純袒護自己的下屬。事實上,他對事情的了解比林冰深刻得多,也清晰得多。在各路討逆軍中都有遠東情報局的密探,他們已經將戰爭的經過向他做了匯報,從戰事發展到各路指揮官所下的每一個命令,紫川秀都有了解。按照他的看法,白川所下的命令並無錯誤,倒是執行命令的總督們有執行不力的嫌疑。不過既然白川自己把事情攬了過去,他也不打算再對總督們追加處罰了——事實上,損兵折將的總督們已經夠凄慘的了。

最後,家族總長紫川寧出面接見對灰頭灰腦跑回來的三位總督——胡麻總督和科拉爾總督都活著逃了回來——耐心加以撫慰和勸導。勸導時,紫川寧若隱若現的對總督們許諾:「現在的損失不必過於擔心。將來只要紫川家重奪政權,必然會對各位有所補償。」

既然總長出面,幾個總督也覺得有了面子,再加上他們心里也隱隱發虛:自己的作戰表現實在是見不得人。所以,誰也沒有敢出聲追究白川的指揮責任什么了。

討逆軍內部對此事低調處理了,但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克利台戰役是家族討逆軍與帝林的第一次正面會戰,大陸各個勢力的關注焦點所在。會戰後不到幾天,在監察廳的情報網的極力鼓動下,遠東軍戰敗的消息就伴著十二月的寒風一起滾滾傳遍了大陸。

「遠東軍在克利台大敗!監察廳敗敵三十萬,陣斬紫川家紅衣旗本十七名!遠東統領紫川秀被徹底打垮了,帶著敗兵往瓦倫要塞撤退,監察廳的憲兵正在對其緊追猛打。」

「假扮總長殿下的女子被活抓了!她根本就不是紫川寧殿下,是遠東軍找來假扮的!」

「遠東討逆軍已經崩潰了,遠東半獸人部隊兵變了,家族的極東地區發生魔族叛亂,遠東統領自顧不暇,已經退兵回去了!」

西北邊防軍統領明輝本來已做好准備南下平叛了。這天,三萬jing銳邊防軍將士集合,殺豬宰羊歃血祭旗誓師,氣氛庄嚴肅殺,明輝登台正准備演說呢,忽然有人跑來跟他說:「大人,聽說遠東軍在奧斯的克利台鎮被監察廳徹底打垮了!」

這下,明輝面白如紙,汗下如雨,他拔劍蒼茫四顧,良久憋出一句話來:「來人啊,把那幾頭宰好的豬羊給燒烤了——今天大伙就是出來露營野炊的!」

熱血沸騰的誓師出征變成了輕松愉快的野外聚餐,義憤填膺的三萬軍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明輝統領本人則成了悲天憫人的和平主義者。他說:「何必呢?大家都是紫川家臣子,打來打去死傷的都是家族子民,那多不好啊!不如我來做個東,秀川統領和帝林大人二位坐下好好談談,萬事有商量的啦!」

連在西北手握雄兵的明輝都如此搖擺,那些地方行省的總督就更不用說了。本來眼見遠東出兵氣勢洶洶,總督們都把帝林看作半個死人了,不料在克利台一戰,帝林還沒出手,他麾下一個部將便把遠東討逆軍殺得一敗如水,大家才意識到,原來監察廳還是有很強實力的,天下鹿死誰手,現在還不好說。

於是,世間風氣又是一轉,那些本來打算投向遠東一方的地方實權派們,現在又把頭縮了回去;甚至就是那些已經投靠遠東軍的總督們也在心理打嘀咕了,他們派遣心腹,通過各種中間人和渠道,向監察廳拋出了媚眼,並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雖然身在遠東,但心向di du啊!在將來的戰爭中,我們將是監察廳最可靠的盟友。

di du,晚間九點。彤雲密布,在人們期待已久的歡呼聲中,今年的第一場雪終於下來了。白雪飄飄揚揚的灑下,一點點的將街道和樹木染白。

屋子里壁爐里燃燒著熊熊的柴火,散發著木質燃燒的清香味,悠揚的小提琴曲如同潺潺溪流一般在房間里回盪,明亮的火光在銀座燭台上跳躍著,裝飾著名貴油畫的花牆上映出了火光的yin影。

在靠近窗口的桌前,兩位英俊的男子對面而坐。其中較年長的男子身著便服,氣質儒雅,風度翩翩,舉止無瑕,整個人簡直像剛從牆上的油畫里走出來一般,鬢白的頭發並無損他的氣度,反倒給他增添了成熟穩重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