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四月的秦家大宅,很艷麗。
不冷不熱又舒服的季節,庭園里花團錦簇的景致愈發動人。尤其池邊二只雄孔雀,不只「咯咯——」鳴叫,更是大展華麗尾翼,急著表現美好。可惜院里沒有母雀,牠倆的奮力算是白忙一場。
「去去,一邊叫去,小姐睡午覺呢!」
春嫂揮手趕那二只招搖亂鳴的鳥。秦儂這二天魂不守舍的,昨晚連她最愛的銀絲糕都沒吃一口,覺也沒好好睡,半夜了還見她坐在小側廳發呆。現在好不容易小酣片刻,春嫂可不想牠們擾了秦儂的清靜。
「叮咚——」
「才趕了二只畜生,怎么門外也來鬧?」
春嫂嘀咕,扭著胖身軀忙著去應門。門一開,見一英挺身形站在門外。再探頭,看到那身形上輪廓立體的側臉,春嫂本來急躁的臉色瞬然換上和藹。她將門推開親切道:
「霍先生,怎么來了?」
霍褚轉身。
「剛好辦事經過這里,順道看看小姐。」
霍褚溫雅回,儀態翩翩步入秦家大宅。
好看極了。
四月的風景都沒有他動人。
春嫂關起門,看著很無害的霍褚隨意說,「果然,霍先生也覺得小姐不對勁吧?」
霍褚俊眼微動,轉頭,「春嫂為何這樣說?小姐怎么了嗎?」
「咦?不是小姐讓你來的?」
「不是。」
霍褚搖搖頭,淺笑。
那天秦儂讓他不用再查歐卡諾。
還說失敗。
失敗?
有多失敗?他很想知道。所以來到這里。
「小姐打從梵蒂斯飯店回來後,就很奇怪。以前不會這樣的。」
霍褚有些驚訝。
梵蒂斯飯店是秦家經營的產業之一,最頂樓只保留給秦家的人使用,但自從發生那件事,秦儂已經不曾再去過。
「小姐去了飯店?什么時候?」
「前天,」春嫂回答,疑惑地又說,「還是晚上去的。」
前天晚上?
眉眼一凝。
那天,歐卡諾在梵蒂斯飯店。
他昨天才看了他的追蹤記錄。
雖然秦儂說不用再查,他也確實停手了,但從秦儂說停止的那一刻以前,征信工作還是持續進行的。
所以歐卡諾那晚和秦儂在一起。
從晚上八點到八點四十叄。
總共四十叄分鍾。
眼神轉為細長。
「小姐在嗎?」
霍褚問。
「在二樓側廳,睡著呢。」
「我去看看。」
「好不容易睡——」
春嫂話沒說完,霍褚已走進大門。她沒再多阻止,因為秦家上下全都知道,霍褚和小姐關系不一樣。春嫂抿抿唇,撿起地上水管繼續庭院澆花工作。
步上階梯,霍褚穩健地踏著每一步,但步伐不重,他盡量把音量降到最低。跨上二樓時,他右轉,往側廳走去。經過川堂時,他停下,將一只桌上的骨瓷花瓶稍微調整,以恢復它原本應該排放的位置。對秦家大宅的一切,他仿佛都相當熟悉。
進入廳堂,窗邊沙發椅背泄落下細柔發絲。他繼續走,走近她。她穿著一件白衫,坐睡在一張淺藍色的單人沙發上,頭歪靠在椅背上,長發散著。
像一朵靜美無暇的睡蓮。
微風從窗戶吹來,吹動開衫領口緩緩飄動,那新雪般頸下的起伏乳胸,若隱若現。
霍褚凝望。
風,不停吹送。
「icannotfixonthehour,orthespot,orthelook,orthewords,whichlaidthefoundation.itistoolongago.iwasinthemiddlebeforeiknewthatihadbegun...」
(我也說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看見了你什么樣的風姿,聽到了你什么樣的談吐,便使我開始愛上了你。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等我發覺我自己開始愛上你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一半路了…)
《傲慢與偏見》,小茶幾上,放聲機正播放著有聲書。
咔擦——
霍褚按下停止鍵,朗讀關閉。
「嗯…」
大概被驚動,秦儂呢喃出聲。
她扭動脖子,眼睛慢慢張開。
「小姐醒了?」
秦儂聽見聲音,坐直身子,朦朧揉揉眼,「霍大哥?來很久了嗎?怎么沒叫我?」
「剛到。瞧你睡得熟,本想放下東西就走,沒想到還是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