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處處惹是生非,活該被打。」劉宇皮笑肉不笑
,「老夫聽聞丁僉事因與順天府糾葛被施了廷杖,不知可曾痊愈?」
丁壽面色一變,老小子教訓兒子還是教訓我呢,仰天打個哈哈,「多謝大
人掛念,廷杖之威豈能輕愈,故而卑職告假返鄉養病,今後在都堂治下,還請
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聽得丁壽改稱卑職,劉宇更加確信這小子是失寵被攆出京
城,暗暗冷笑,沒了聖人和劉瑾的庇護,他堂堂宣大總督收拾一個四品武官還
不是手到擒來,打狗還得,嗯不對,打兒子還得看爹呢,怎么也要幫自家小子
出口氣。
「犬子雖說悖禮,但鬧市行凶畢竟於法不合,宣府雖是邊城,也是大明治
下,當著許多百姓還要將凶犯繩之以法才是。」劉宇笑語晏晏,好似在和丁壽
商量。
「劉都堂的意思可是要將卑職拿問?」丁壽笑意不減,回問道。
「此言差矣,你我分屬同僚,如此豈不傷了和氣,」劉宇連忙搖頭,只是
轉眼看著三女道:「只是這幾位女子俱都涉案,要帶回衙門細細盤查,望丁僉
事見諒。」
布裙少女聞言色變,丁壽神色轉冷,「我要是不讓呢?」
劉宇傲慢地負手言道:「本官秉公執法,若是丁大人拒不配合,便只有用
強了。」
聽完這話,還在地上坐著的劉仁一骨碌蹦了起來,大喝道:「來人啊,給
我拿下。」
「誰敢?」丁壽和杜雲娘踏前一步,將可人二女護在身後。
「丁僉事也是公門中人,當知公然抗法罪同謀反。」
「自然知曉,可你劉至大何時口含天憲,出言就是大明律法了。」丁壽冷
笑。
「放肆。」劉宇喝道。
「大膽。」丁壽寸步不讓。
兩邊劍拔弩張,忽然又是一陣嘈雜,百姓們又是一陣喧鬧,竊竊私語。
劉宇惱怒道:「何人喧嘩鬧事?」
「爹,有人逾制乘坐八人肩輿。」劉仁可不是四六不懂,大明朝什么該干
什么不該干門清得很。
劉宇凝目望去,見一隊錦衣衛抬著寬大卧輿向此處行來,心里一咯噔,難
道皇上來了,不對呀,怎的沒有接到京文,況且即便鑾輿出京從簡,也該是十
六人抬的,來的到底是誰。
錦衣衛到了近前,便落下卧輿,錢寧快步走近,躬身稟告:「大人,屬下
等來遲,還望恕罪。」
「來得剛好。」丁壽抖了抖衣袖,轉身對布裙少女道:「姑娘請上轎,在
下送你一程。」
「丁大人且慢。」劉宇面色有些難看,隱隱覺得事情不對。
「劉都堂,下官急著回家省親,恕不奉陪,若要拿人,某在家中恭候大駕
。」丁壽腳步不停,帶著幾女登上卧輿。
「丁大人言重了,適才不過一番戲言。」劉宇走上幾步,當看到紗幔下輿
轎上雕刻的龍鳳花紋時,瞳孔不由一縮。
龍鳳紋是皇家御用,民間倒也不是不許,新娘子的花轎可破例使用,連新
郎都能騎馬穿官服稱為「新郎官」,可如今這丁壽怎么看也不像是娶媳婦的模
樣,敢如此僭越,要不是嫌命長,就只剩一種可能:皇家恩准。這么說這小子
不但聖眷未衰,還猶有過之。劉宇心中暗暗叫苦,這次踢到鐵板上了。
「戲言?」丁壽將頭探出轎窗。
「當然是戲言。」劉都堂連連點頭,「大人與我都是劉公公心腹,豈能同
室操戈,讓外人笑話。」
「難得都堂大人還記得這一點,此地巡撫是誰的人您應當比我清楚,令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