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丁壽不敢相信道:「宣府巡撫車霆?這可是悖逆人倫啊!」
「姨夫睡外甥女,讀書人的花花腸子咱這廝殺漢哪比得了,哈哈哈……」
江彬在笑,卻有淚水從眼角流出,拍了拍自己帽子,「一頂綠帽子,換個五品
守備,比價相當,這買賣不虧。」
丁壽將京城之事聯想一番,遲疑道:「三哥滯留京城,兵部遲遲不予考功
,說是受人之托,莫不就是這位車震卿所為?」
「還能是誰?」江彬伏在桌子上,歪著腦袋嘟囔道:「自打成親之日,我
就被派戍到獨石口,月余也不得回一次家,去歲血戰方歇,又被派到京城敘功
,這是方便他們行事啊,韃子這一箭怎不射得准些,也免得老子在人前礙眼…
…」
江彬聲音越說越低,漸不可聞。
丁壽推了推江彬肩膀,「三哥,兄弟送你歸家。」
「家?哪兒還有家啊?老婆有上司睡著,仆役丫鬟都是陪嫁來的,誰他娘
瞧得起我,嘻嘻,報應啊!玉奴,我對不起你啊,嗚嗚……」江彬又哭又笑,
最終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丁壽沉著臉,仰頭將一壇酒喝個干凈,甩手出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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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偏西,長街清冷。
丁壽跌跌撞撞走在大街上,只覺胸中煩躁異常,江彬這些軍漢算不上什么
好人,街面上恃強凌弱、強索硬要的事情也沒有少干,可這些人對著韃子來犯
,卻敢持刀對峙,浴血沙場,朝中腐儒安坐華堂,美其名曰運籌帷幄,干的臟
事卻讓人作嘔……
腳步不停,漫無目的,街面本就不多的行人驚懼地看著他橫沖直撞,紛紛
躲避,丁壽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這座從小長大的城池,如今讓他感到從未有
過的陌生。
不知被地上何物絆了一下,丁壽一個踉蹌,卻沒有如他所願痛快摔倒。
「大人,可找到你了,幾位夫人見您久出不歸,遣屬下等來尋你。」扶住
他肩膀的是錢寧,身後還跟著幾名穿著便裝的錦衣衛。
「不,我不回去,我要……喝酒。」甩手將錢寧推開,丁壽指著前方一處
掛著酒幌的店鋪道。
店伙計正在給店鋪上板,見又來了幾個客人,連忙迎上去:「對不住了幾
位爺,小店打烊,請去別家吧。」
丁壽不理,舉步入店。
「你這人好不曉事,說了本店打烊,不再賣酒……」伙計上去要攔,卻被
隨後的錢寧等人給推到了一邊。
「大爺到你們店里是看得起你,別不識抬舉。」錢寧冷冷道。
看出這幾人不好惹,伙計只得忍氣吞聲將幾人讓了進去。
隨意選了一張桌子坐下,丁壽喝道:「把你們店里的」劉伶醉「都給搬上
來。」
將手巾往肩頭一搭,伙計沒好氣道:「沒有。」
「沒有?在宣府開酒樓竟然不賣」劉伶醉「?」丁壽好生納悶。
「宣府確實只有小店不賣此酒,客官非要飲,可去別家。」伙計回道。
「不必麻煩了,把你店里能喝的酒都拿來吧。」丁壽渾身說不出的煩悶燥
熱,實在懶得再動。
伙計還想再勸幾句,一名錦衣衛抬腿就給了他一腳,「沒聽到爺吩咐?快
去打酒,再多嘴爺們拆了你這鳥店。」
見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伙計自認倒霉,心中問候著這幫鳥人的十八輩祖
宗,磨蹭到櫃台後打酒,暗自琢磨是不是趁人不備往里面吐上幾口口水,好出
一口怨氣。
「大牛,不是讓你關店么,怎么又放進客人來了?」清脆的聲音響起,一
個高挑秀麗的少女由後面走出。
「哪個不想關店,偏遇上這幾個不講理的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