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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壽托著腮搖了搖頭,道:「文字獄的事就算了,太他媽下作。天下人等

若連寫文發聲都究之以罪,不得暢所欲言,於國於民有百害而無一利。」

可人由衷贊道:「老爺之言大善,國朝百余年來未有因文字獲罪者,先帝

時又曾頒《問刑條例》,不因言殺人載有明文,豈可因一車霆而開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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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還真不是可人姑娘洗白大明朝,明朝皇帝從朱元璋到朱由檢對書籍印

刷和文化傳播都持開明態度,更別提什么文字獄了。

清人趙翼在《廿二史札記》中摘引《閑中今古錄摘抄》,說杭州教授徐一

夔上賀表,有「光天之下,天生聖人,為世作則」等語,其中「光」、「聖」

等字眼觸動了曾經當過和尚的朱八八那脆弱的小心靈,結果馬屁沒拍好被咔嚓

了,可實際上朱元璋人都駕崩了,那位被砍了的徐一夔還在活蹦亂跳的當官呢

;另外一位名僧來復被殺是因為卷入了胡惟庸謀反案,而不是寫個「殊」字,

被扣上了「歹朱」的罪名;至於帝王名諱,單書一個字不算犯忌,而以大明皇

帝取名字的生僻度,想觸忌的機會基本沒有,到了明末特別是末尾那兩朝倒是

出現了避單字諱,不過總體而言,按明人沈德符的話來說:避諱一事,本朝最

輕。

當然,大明朝二百七十六年也不是一本書都沒禁過,總會有大臣跑過來說

某某書怎么怎么不好,比如《剪燈新話》、《金瓶梅》之類的黃色書籍,士子

不讀聖賢書全抱著這玩意交流,得禁;山東一幫農民跑梁山上求招安,還不是

看《水滸傳》看得,必須禁;明朝皇帝大多耳根子軟,禁就禁吧,不過禁得效

果怎么樣不過問,作者和書商也不追責,沒多久那書就重新開始刊印,價格還

漲了,禁書么,多好的噱頭,這和大清禁書的時候各種本得面面俱到,抄完

了本家還得記得把親友四鄰也搜一遍得心思縝密相比,天差地別,不啻雲泥。

在這種開明風氣指引下,大明朝中後期的出業呈井噴式發展,有功名的

沒功名的,當官的在野的,要不出幾本書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四大名著這

還是良心作品,其他跟風之作生搬硬套,信口胡謅,什么野史秘聞,神鬼探案

,只要有人看就有同類的大批作品出現。

明朝的寫手們很是明白一個道理,讀者的要求高於一切,《西游記》賣得

好,立馬跟風出東、南、北三部游記來,當讀者的口味給養刁了的時候,大家

就把素材轉向皇宮里的朱家老小了。

於是洪武帝的文字獄和妃嬪殉葬,萬貞兒妒殺皇子等等當時在明實錄中只

字未提的情節,百十年後在各種拾遺、野史中出現,極大地滿足了大明百姓的

窺私欲,如果要說朱皇帝一點不知道自家被人編排,可能性不大,畢竟廠衛不

是擺設,可沒一個皇帝禁書殺人,說到底還是腰桿子硬,大明得國之正,亘古

未有,不是百姓茶余飯後意淫幾句就說得垮的。

可惜朱明皇帝唯一沒料到的就是這幫被他們慣出來的文人壓根不要臉,明

亡之後一幫子漢奸文人編纂《明史》,這些野史雜聞中的東西他們拿來就用,

何況有些東西本就是他們寫的,把大明朝黑一個體無完膚,順帶把清兵入關造

的孽洗白白。

誰知他們寫出來的東西滿洲主子很不滿意,滿清皇帝不是不明白把明朝皇

帝黑化了對自己統治有好處,殺了民間修史的戴名世等人就是防民之口,問題

是史書寫的這么扯淡誰他媽會信啊!

《明史》編纂從康熙一直到乾隆,清朝皇帝多次下令修改,乾隆甚至專門

寫了一篇文章來駁斥萬貴妃謀害懷孕諸妃的說法,可笑的是這種連滿人都不信

的荒唐之言到了如今,成了史學界正統材料,好吧,大清表示:你們贏了。

痛定思痛,引以為鑒。大清朝絕對吸取了明朝這方面的教訓,凡是沒事瞎

幾把編的,都拉出去砍了,康雍乾三朝,殺得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