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所作所為,的確有些犯忌,但事出有因,就沖能為鄉里安危對錦衣
衛拔刀相向,便有可恕之處。」丁壽站起,拍了拍郤永肩頭,「隨我來。」
郤永心中忐忑,還是隨著丁壽出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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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郤兄受罰,說起來也是由我而起,」丁壽將一口紅漆木箱打開,推向郤
永,「這一千兩銀子,算是賠禮。」
白花花的銀子晃得郤永眼花,結結巴巴道:「大……大人,標下受……不
起,當日也是罪有應得……得……。」
「朋友相交,貴在意氣。」丁壽語含至誠,「只求郤兄勿忘身為宣府子弟
,時刻以保境安民為己任。」
「大人既看得起標下,今後赴湯蹈火,必萬死不辭。」郤永單膝跪地,指
天發誓,他是一刀一槍從底層拼殺上來的,幾時有大人物對他和顏悅色,厚禮
相贈,貨賣明眼人,這條命賣了又能如何。
「郤兄請起,」丁壽托起郤永,「今日我們便一醉方休。」
「大人,」一名錦衣衛門外奏報,「丁七回來了。」
「喚他進來。」丁壽有些意外,扭頭笑道:「請郤兄稍待。」
郤永連忙稱是,不多時便見一個尖嘴猴腮的叫花子走進堂來,郤永暗自皺
眉,怎么這府中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小的拜見二爺,您交待的事都辦妥了。」丁七施禮道。
「辛苦了。」丁壽點頭,看了看外邊天色,略帶訝異問道:「這時候城門
開了么,你是怎么進城的?」
「回二爺,有一隊蒙古人進城,守軍得了手令,城門早開了一刻。」丁七
彎著腰回道。
「蒙古人?哪一部的?多少人?」丁壽疑惑問道,他倒不擔心是外敵入寇
,宣府防線堡牆林立,韃虜根本沒有不聲不響摸到這里的機會。
「聽城卒說是朵顏的貢使,百十來人,馬倒有數百匹。」丁七低頭略一回
憶,回答道。
「朵顏?」丁壽眉頭緊鎖,自言自語道:「入貢的時間和路線都不對,這
里有什么名堂……」
朵顏三衛和大明的關系比不上朝鮮,一年可以在正旦、萬壽入貢兩次,為
防止這幫不懷好意的家伙借機踩盤子,對入貢的道路和人數都有限制,女真與
朝鮮的貢道是鴉鶻關,朵顏三衛的貢道則定在了喜峰口,一般都是十一月左右
進京,正好賀正旦節。
私改貢道的事不是沒有過,都是朵顏三衛和韃靼合伙一起邀賞增貢,明廷
也不是每次都答應,何況這幾部蒙古人之間的仇怨同樣不小,比如左翼蒙古得
空就收拾一頓朵顏,朵顏這陣子與明廷還是比較親近。
可如今這日子別說正旦了,連正德生日還差著幾個月呢,難怪丁壽心中存
疑。
郤永在一旁插口道:「大人,此事標下倒是和撫標眾將閑聊時聽聞幾句,
楊總制在西北整肅馬政,頗見成效,但西北茶馬交易所得皆為西蕃馬,故托付
車巡撫尋覓遼東良駒,以求蕃息良種。」
聽了郤永的話,丁壽心思一動,眉峰盡展,「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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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巡撫車霆府。
「下官省親多日,瑣事繁雜,未能及早拜會軍門,還望恕罪。」丁壽笑容
滿面,遞上門刺。
比起掛著右都御史外放的劉宇,車霆的副都御史低了一品,索性丁壽直接
用督撫的別稱,省得喚人「都堂」讓人以為在刺激他。
「此言愧不敢當,丁僉事榮歸鄉梓,本當老夫登門求教,卻勞煩大駕,親
臨寒舍,真是罪莫如之啊。」車霆笑臉相迎。
待得落座,丁壽觀這位車巡撫廣額豐頤,儀表堂堂,言語得體,讓人如沐
春風,心中嘀咕,若非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