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祥神情轉瞬回復正常,俯身撿起被打落的艾窩窩,輕輕吹了吹沾上的浮
灰,一口扔進了嘴里。
馬永成方才緩過神來,長吁一口氣,暗罵聲見鬼,隨即求助地看向劉瑾,
「劉公公,你給拿個主意啊!」
劉瑾從容自若,冷笑道:「你我的頭顱,今日尚架在頸上,有口能言,有
舌能辯,何必如此慌張?」
谷大用上前幾步,急切問道:「督公已有定計。」
劉瑾微微一笑,才待開言,忽聽身後有人道:「督公,請用茶。」
「小川,怎地你來做這些粗使活計?」劉瑾看著捧著茶盤恭敬佇立的白少
川,有些納悶。
「屬下見督公這幾日勞形傷神,心甚不忍,恰庫中還存著四鐺頭由遼東帶
回的上好人參,便為您老煎了這碗參茶。」白少川笑吟吟地將茶遞了過去。
「你有心了。」劉瑾接過茶盞,揭蓋輕輕吹了吹,便要飲下。
茶未及唇,忽然高鳳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近乎要咳出血來。
劉瑾蹙眉,走近關切道:「您老也要愛惜些身子,且用茶壓壓。」
白少川一直緊緊盯著茶盞,聞言袖中雙手倏地握緊。
高鳳用手帕輕輕擦著唇角,看了看劉瑾手中的參茶,再飽含深意地望了望
他身後的白少川,微微搖頭,道:「這花費了小川一番心思,老家伙若是奪人
之美,怕那孩子會埋怨死咱家的……」
「高公公說笑。」白少川低首道。
劉瑾哈哈一笑,「您老想得總是太多。」就手將參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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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衙門。
靜謐夜色下,丁壽沿著曲折回廊走向後堂。
「石大人找我什么事?」丁壽對著引路的錢寧問道。
「卑職也不清楚,似乎是說錦衣衛有人勾結內閣與司禮監。」錢寧小心回
道,「故命小的請大人過來商量,詳情待會會面便知。」
轉眼間,二人到了後堂院落。
「石大人吩咐過,您到了便可自入書房,卑職在外守候。」錢寧躬身虛引
。
丁壽點頭,昂然而入。
「石大人?」
房間內陳設如常,只是石文義背對而坐。
丁壽皺眉,上前道:「石大人喚丁某何事?」
「石大人?你怎么了!」丁壽失聲驚呼。
石文義癱坐在高背官帽椅上,一張刀條臉已走了形,一雙渾濁的眼珠瞪得
老大,胸前一個血洞已然干涸,顯已死去多時。
丁壽足尖一點,躥出房去,錢寧已不見蹤影,只得張口高呼道:「快來人
!」
雜亂腳步聲響,呼延燾帶著張彪等親信,夾雜著錢寧出現在院中。
「丁大人,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呼延燾沉聲喝道。
「石指揮使遇刺,快帶人緝凶。」
呼延燾左右看看,疑惑道:「緝凶?凶手不就在這兒么。」
「誰?」丁壽左顧右看。
「錦衣衛指揮丁壽謀害本衛掌印指揮使石文義,人證俱在。」副千戶張彪
喝道。
「你要栽贓我?」丁壽頓時恍然。
「這不正是丁大人的拿手把戲么,詔獄里的車霆最是明白不過呀。」錢寧
奸笑道。
「錢寧,你小子真是長了本事。」丁壽一攤手,冷笑道:「來吧,過來拿
人呀。」
「臨危不懼,丁大人果真有幾分錦衣衛官佐的氣度風范。」呼延燾拱手抱
拳:「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