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馬踏中門(2 / 2)

不知何時,魚幼薇走下了馬車,抱著白貓武媚娘,站在階下,望向那狐假虎威到了鳳字營頭上的二管家,平淡說道:「開中門。」

盧東陽發出嗤笑聲,指了指那塊牌子。

魚幼薇轉頭對坐於戰馬上的袁猛,平靜說道:「袁校尉,湖亭盧氏以禮此待我們,我們當然要還禮。」

袁猛疑惑不解,一來他對殿下與這花魁出身的漂亮女子是何種關系不太清楚,既然能有資格陪著殿下一同出北涼,想必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傻子才會將她當作一般名妓看待。二來她的還禮一說大有講究,所以他望向這位一直以來給人性子柔弱感覺的花魁,等待下文。如果她只是說讓鳳字營轉身離去,他定要輕看了她。殊不料魚幼薇冷笑道:「將這個不長眼的奴才一刀捅死,先前殿下說殺了人後屍體要丟在家門口,眼前似乎還不需要浪費力氣呢。然後拆了中門,我們只是來見長郡主的,到時候若是長郡主說沒了大門不合適,再由著盧府裝上便是。若是長郡主不點頭,誰敢動手,再殺便是。」

袁猛哈哈大笑,在馬上一抱拳致敬,眼中多了幾絲恭敬,然後轉頭沉聲道:「抽刀還禮!」

魚幼薇抱著憨態可掬的白貓轉身走回馬車。留下那面紅耳赤的二管家氣恨得說不出話來,等他看到北涼輕騎鏘然抽刀,好不容易褪去的驚懼再度籠罩全身,尤其是發現那名凶悍校尉策馬躍上台階,嚇得立即轉身,試圖跑進側門求救,可人終究跑不過馬,何況還是一匹北涼戰馬,袁猛在二管家盧東陽一腳踏入門檻時一刀劈下,倒在血泊中,艱難向前爬行,這景象看得府內一些奴仆都驚呼尖叫起來,袁猛下馬,給這位四寒先生重重補上一刀,緊接著抓住一條腿,從側門丟到府外,世子殿下臨行前可是叮囑過的,屍體丟在家門口嘛。

袁猛不理睬那幫呈現鳥獸散的盧府仆役,站在門口陰沉下令道:「把中門拆了!」

裴王妃愕然,再望去那個言行舉止一直輕柔似水的魚幼薇,有些懵了。

江心郡劉府。

劉府算是泱州根正苗紅的家族,可士族中一樣分三六九等,比較那龐然大物的四大世族,高低判若雲泥。

別號誠齋先生的劉黎廷此時正在好言撫慰妻子,他以精治美食著稱江南道,這段時日更是顧不得君子遠庖廚的古訓,幾乎日日都要給妻子親自下廚,費盡心思變著花樣去討好。劉黎廷身材修長,在江南道這邊已是鶴立雞群,相貌清雅,加上出身於不俗的士族,這種男子自然很不缺風花雪月。他前些年第一次在白馬寺參與清談時見到那寡婦,就心動了,寡婦又如何?她可是那人屠子的長女,還長得那樣狐媚可口,輕輕一掐,仿佛就能掐出水來,可是她雖然口碑極差,看似誰都爬上她的床闈春宵一度,花叢老手的劉黎廷卻深知這天生尤物性子冷得很吶,這偏偏激起了誠齋先生的無限勝負心,大獻殷勤,恨不得鞍前馬後將她當作皇後伺候著,前些日子,她總算松口,在報國寺賞牡丹時,半真半假說若是敢休妻,她就考慮一下。

劉黎廷這時想來,一身冷汗,怎就被鬼迷心竅了,竟看不出她的涼薄性子,這寡婦分明是在等著看戲!所以捅了天大簍子後,妻子不知為何與宮里一位得寵的娘娘扯上了關系,他再顧不得士子風度臉皮,當下便寫了一篇絕交詩丟在盧府門外,所幸那寡婦早已是聲名狼藉,誰會站在她那一邊?否則盧府也不會一聲不吭,仍由自己潑臟水,哈,劉黎廷一想到這里,真是暗自慶幸竊喜,因禍得福啊,若非這就個該拿去浸豬籠的寡婦,他如何能知道妻子家族在京城皇宮里都有香火情,這可是直達天庭聞天聽!

劉黎廷給妻子揉著肩膀,小心翼翼陪著笑問道:「娘子,怎么最近宮里頭沒動靜了,那位娘娘怎還不下旨來江南道?」

劉妻擺出愛理不理的姿態,其實她只能如此故弄玄虛。不說是她,起先連娘家那邊都不太清楚如何能讓寫《女戒》的娘娘動怒,父親挑燈夜讀翻遍了族譜,才依稀尋著一點淡薄至極的親戚關系,至於為何雷聲大雨點小,突然就沒了聲響,她這等家族出身,如何能知曉其中真相?至於身邊的夫君,她何嘗不知那點上不得台面的腥味,可嫁夫從夫,她只能將所有的氣都撒在那放浪寡婦頭上,而且在她看來,那一巴掌,扇得一點不理虧,這種成天想著勾搭別家男人的無德寡婦,游街示眾才好!男子三妻四妾無妨,你一個寡婦莫不是還想要面首三千?!

她怕夫君繼續在宮里娘娘這件事情糾纏,只得冷淡道:「夜深了,睡吧。」

劉黎廷瞥了眼自己娘子的容貌,悄悄在肚子里哀嘆,與那天生尤物的徐寡婦可真是不能比啊。

月色中,劉府外,五十驍勇輕騎無視夜禁,強勢入城,直奔而來。

為首一位白袍白馬的公子哥並未停馬,驅馬而上,一拉韁繩,馬蹄砸在劉府中門上,一轟而踏!

馬踏中門後,策馬長驅而入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