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衣殺白衣(2 / 2)

許慧撲皺了皺黛眉,眉梢隱約可見幾絲魚尾紋,女子不再年輕,但氣質若好,也是獨到韻味,她耐著性子看似漫不經心說道:「殿下,陳公子雖健談不輸名家,但確有安邦救世的真才實學,不可視作尋常的玄談人士。」

徐鳳年心不在焉道:「這樣啊,那回頭我讓大姐跟盧府說一聲,盧玄朗不惜才的話,就讓棠溪先生去提拔。」

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棠溪劍仙盧白頡,許慧撲臉色立即沉了下去,不再言語。

徐脂虎嘴角翹了翹。

曹長卿平淡道:「此子是極端外王者,王霸兼用只是遮掩,日後如果能自立門戶,所崇學說必然比姚白峰心學更貽害無窮,姚學於儒家正統只是有失偏頗,即便姚氏家學變國學而盛行天下,士子仍是士子,儒生仍是儒生,好似人身偶有小病,長久看來,反而有益身體。但此子學說一旦風靡,卻是儒家內傷,禍根在肚皮里,病入膏肓,再想撥亂反正,就不是剮下幾兩半斤肉的皮肉小痛了。內聖外王,內不聖,何談外王。根子上,與黃龍士學說分明異曲同工,此子若是名聲不顯也就罷了,若是有開宗立派的跡象,我定要手刃之。」

許慧撲聽得臉色發白。

老劍神譏笑道:「就數你們讀書人最狠毒,尤其是讀書人殺讀書人,比誰都肯出力氣。文人相輕這個臭毛病,比婦人相妒還無葯可救,老夫看著就嫌膩歪,曹長卿,老夫今天就把話撂在這里,以後你要那後生,知會一聲,老夫與你斗一斗。」

曹長卿淡然不置可否。

許慧撲牢牢記下了曹長卿這個名字。

她與徐脂虎一樣不清楚曹長卿便是那刺殺天子的曹官子。否則哪敢同居一室,被京城那邊知曉,就是一樁潑天大禍,這根刺扎在了兩位皇帝心頭二十年,先皇駕崩前便曾真正切切說了一句不殺青衣不瞑目,為此專門有一批游曳潛伏在江湖上的大內侍衛,個個武功絕頂,更有軍數目可觀的伍銳士輔助,常年刺探消息,只求剿殺掉曹官子,傳言當今天子登基後,也沒有下旨召回這些死士。他們都由人貓韓貂寺直接負責,需知這位號稱天底下陰氣最重的天字號大宦官,是可以指玄殺天象的變態,韓貂寺白眉白面,說好聽點是鶴發童顏,難聽的就是成妖了,皇宮里頭多少聳人聽聞的血腥,不都是這只人貓親手造就,世人都說他駐顏有術,因為喜好人心人肝作食,切片做下酒菜,且不說真假,可聽著就透著股滲骨寒氣。

茶熱便有冷時,一行人離開報國寺打道回府。

曹長卿站在門口,親眼看著姜泥上車。

徐鳳年登上馬車前,問道:「曹先生,你是要向全天下挑明她的身份?我如果不放人,你便跟著我,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身邊有一位曹官子?」

曹長卿微笑道:「世子殿下是聰明人,北涼王虎父無犬子。」

徐鳳年默不作聲。

曹長卿不去看世子殿下,只是望著姜泥所在的馬車,笑道:「殿下還在權衡利弊嗎,這份果決,可就輸給徐驍了。連你們皇帝都殺不了我,你如何殺得?」

曹長卿察覺到徐鳳年的氣機,搖了搖頭道:「起碼你現在不能。可惜我現在就找到了公主。」

此話一出,是否可以判定曹官子都不敢小覷世子殿下的造化?

徐鳳年當得起這份重視?

曹長卿伸出手掌,做了個反復動作,一語道破玄機:「殿下只要肯順勢而為,曹長卿便可以替你殺掉陳芝豹。徐驍不好殺,你不易殺,我卻是如此。」

徐鳳年一臉苦笑。

青衣殺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