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當下憂郁啊(2 / 2)

杏眼道人一字不漏聽入耳中,冷哼一聲,飄然遠去。

徐鳳年等到道人身形消失,確認無疑沒有折返隱匿,這才讓一身氣機油然而生,一縮一舒張,身側小湖平鏡水面轟然乍破,驟起漣漪陣陣。徐鳳年這幾日游魚入牛群,自知已經晉升金剛初境,也見怪不怪,二品以下以破甲多少評斷境界,世間武人能夠躋身二品,已是天大幸事,足以稱作驚采絕艷之輩,散落於天下,各自稱雄,被常人視作高不可攀的小宗師,可只有當真正入一品以後,才知以往只是一鱗半爪,千里畫面舒卷以後,才是真正美不勝收的景象。就像徐鳳年如今馭劍,一劍掠過,卻不只是去看飛劍最終停懸何處,飛劍先前運轉的弧線軌跡,同樣依稀可見,徐鳳年猜測到達指玄,恐怕就可以預測飛劍下一剎那的前行儀軌了,至於一品天象境的法天象地,徐鳳年根本沒辦法去預知其中艱深玄妙。徐鳳年望著漸漸歸於平靜的湖面,喃喃自語道:「飯要一口一口吃,女子衣裳要一件一件脫,溫華所說的道理,總是很有道理。」

既然悟透了游魚式,徐鳳年就不去打攪野牛群,在湖邊稍作休息,停留了一日一夜,趁熱打鐵去單獨駕馭劍胎規模遙遙領先的金縷。

大道縹緲難尋,連聖人都要說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劍道也是一個道理,吳家劍冢劍走偏鋒,以術求道,不去追求呵氣成劍的玄乎意境,而是勤勤懇懇在劍招劍術上攀登極致,養劍便是其中一扇風光獨好的偏門,徐鳳年在武帝城外因禍得福獲得飛劍十二,瘋子一般同時飼養十二柄,樂此不疲,也實在不能算是暴殄天物,對得起那個新劍神舅舅的贈劍情誼了。至於何時能夠馭劍取頭顱,徐鳳年也就閑來無事偷著樂幾下,不敢奢望一蹴而就,老方丈龍樹聖僧誇他天資卓絕,徐鳳年既沒有妄自菲薄也不敢妄自尊大,只是一笑置之,因為有李淳罡和白狐兒臉珠玉在前,實在是沒理由讓世子殿下去自傲自負。

徐鳳年沿湖慢走,體內氣機先前求繁,按照劍氣滾龍壁流轉,初入金剛,就返璞歸真,開始求簡,以游魚式運行氣機,不知走了多時,突然聽到羌笛悠悠。

舉目望去,遠處有一批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在搭建黑白帳房和大小氈帳,草原牧人每當冰雪消融,就要趕著馬車牛車為各類畜類尋找新牧場,當下四月至以後八月,氣候溫暖,水草豐茂,是放牧的黃金季節,不過居無定所的牧民生活也絕非外界想象那般自由自在,北莽草原部落遷徙,要遵循悉惕訂立的規矩,在疆界以內的草地駐扎營地,草原雖大,但牧地都被大小悉惕們圈分殆盡,這些悉惕以皇室宗親最為尊貴勢大,占地廣袤,只有極少數對北莽歷代王孫有救命大恩的牧族部落才有自由游牧下營的權利,一般而言,哪怕是天旱草枯冬雪風暴,部落悉惕都不許鄰部牧民進入領地避難保畜,因而草原常年內部戰事,哪怕同為皇帳王室出身的大悉惕,也會大動干戈,血流遍野,直到北莽女帝登基以後,致力於彈壓耶律慕容兩姓悉惕,情形才略有好轉。

徐鳳年循著悠揚羌笛,見到一個面湖吹笛的婀娜背影,她鼓腮換氣,獨奏豎吹,婉轉凄涼,徐鳳年精通音律,不過對於羌笛不算太了解,府上倒是有幾根西蜀岷竹制成的優質羌笛,梧桐苑里唯有大丫鬟紅薯擅長此道,徐鳳年駐足聆聽許久,有些惆悵,這幾日夜深人靜時,確是有些懷念枕著紅薯大腿安然熟睡的場景了。那雙美腿的彈性,嘖嘖。徐鳳年趕忙咽了一口唾沫,默念道法口訣清心靜念,殊不知不念還好,刻意想要那思無邪的心境,體內氣機反而翻江倒海,步入金剛,大黃庭封金匱也就可有可無,一時間世子殿下有些登徒子故態復萌了。

徐鳳年一陣頭疼,擺在眼前就兩條路可走,要么做那好似拖女子入庄稼地的畜生,要么就是瓜田李下恪守禮儀連畜生都不如的呆子。

世子殿下當下和襠下都很憂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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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在十二點前。第三章如果有,也是要在凌晨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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