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有朋遠方來,豈能無禮(2 / 2)

殷長庚皺眉道:「慎言。」

高士箐朝自己哥哥做了鬼臉,「聽見沒,殷大哥也要你閉嘴。」

高士廉雙手合十,默默念叨:「老天爺啊老天爺,趕緊隨便丟下來一個漢子,把這丫頭娶走吧。」

趙文蔚挺起胸脯,「高二哥,你看我咋樣?配不配得上高姐姐?」

高士廉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高士箐一巴掌揮在這孩子的腦袋上,「老娘當年給你換過尿布!」

殷長庚微笑道:「行了行了,都別鬧騰了,坐下來喝茶。這可是僅有的幾兩春神湖茶了。」

高士箐屁股才坐下,立即起身,笑嘻嘻道:「不行,有熱鬧不湊是傻子,我得去小鎮那頭瞅瞅。」

說這話的時候,高士箐小心翼翼望著說話總是細聲細氣卻最能拿定主意的殷長庚,後者抬頭看著她,緩緩道:「在京城就說好了,事不過三,在京畿和薊南已經兩次了,如果再有,你就得馬上返回京城。」

高士箐笑臉燦爛道:「得令!」

高士箐一溜煙跑出客棧,沿著街道直奔那座逃暑鎮最拿得出手的客棧外邊,倒也不湊近,畢竟她跟王遠燃閻色胚還有宋胖墩幾個都不陌生,尤其是閻色胚所在的閻家府邸就跟他們燕國公府是鄰居,高士箐對老將軍閻震春那是無比敬仰,但對這個上梁很正下梁卻歪到姥姥家去的閻家嫡長孫,從小就深惡痛絕,閻老將軍為國捐軀後,得以破格美謚,這段時間閻色胚的尾巴翹到天上去了,竟然有膽子攛掇著家族長輩跟燕國公府提親,高士箐差點忍不住找人把這家伙套麻袋沉屍湖底。高士箐視線中,那閻色胚果然不負眾望,到了北涼這座小鎮照樣要調戲良家,正在和一幫狐朋狗友圍著兩個妙齡女子,高士箐有些訝異,不都說北涼女子婦人大多身材高壯嗎,眼前那兩位小娘子,可都水靈得很,與自己一樣佩劍的年輕女子大概屬於中上之姿,算不得有多驚艷,可另一位就相當出彩了,太安城的煙柳之地,號稱國色天香滿大街,高士箐有過幾次女扮男裝跑去長見識的經歷,便是那些花魁,也都沒有眼前身材高挑女子的那份動人姿色,尤其是她那副拒人千里的氣態,只要是個有勝負心的男子,都忍不住要挑戰一番的,也難怪閻色胚要火急火燎跳出來了。不過王遠燃沒有在場,應該躲在客棧內俯瞰街道。

閻色胚輕輕旋轉手中那柄合起的檀木折扇,嘿嘿笑道:「哥哥我是讀書人,從不做那強搶民女的無良勾當,可哥哥我呢,天生就熱情好客,這不就是想請兩位妹妹入樓喝喝茶,晚上再一同吟吟詩賞賞月,哥哥是京城人氏,早就好奇這西北的月亮到底是不是跟太安城的月亮一般圓了,兩位妹妹,賞這點臉總不是難事吧?」

那佩劍女子怒極反笑,「賞臉你大爺哩!」

閻色胚哈哈笑道:「潑辣夠味!原來是一匹西北的胭脂烈馬,哥哥老喜歡了。」

佩劍女子就要拔劍砍人,身邊同伴女子拉住她,原來已經有一伍北涼時下最是「凶名昭彰」的錦騎快馬加鞭趕來,伍長模樣的騎士沉聲問道:「何事?」

佩劍女子指著閻色胚那幫公子哥憤然道:「京城來的紈絝子弟,光天化日就想……」

閻色胚一臉無辜打斷女子的言語,「想如何了?本公子也沒動手動腳吧,就是聊了幾句而已。」

錦騎伍長臉色陰沉,掌心下意識抵住腰間北涼刀的刀柄,居高臨下俯視那幫「京城來的」年輕人,「那你到底聊完了沒有?聊完了就滾回客棧!沒聊完,那就繼續,我也順便聽上一聽。」

在京城也沒受過這等窩囊氣的閻色胚咬了咬牙,輕輕一笑,轉頭瞥向站在柳乘風身邊的一個年輕人,那家伙硬著頭皮走出兩步,對那名錦騎伍長擠出笑臉說道:「我爹是這幽州黃弓郡的老太守,我大哥是先前的八關校尉,都是自己人。」

錦騎伍長面無表情道:「別說上任黃弓郡太守,就是現任郡守也管不著老子,至於那八關校尉,是雜號的吧?如今在咱們北涼連雜號將軍都不作數了,八關校尉算什么!自己人?誰他娘的跟你是自己人?」

看到這一幕,高士箐有些傻眼,若是換做離陽別的地方,就該是這個地頭蛇的勛貴子弟一出面,那個芝麻綠豆大小官的伍長就得卑躬屈膝乖乖滾蛋了,甚至攀附權貴為虎作倀也毫不奇怪。

錦騎伍長轉頭對那兩個北涼本地女子笑道:「兩位姑娘是找歇腳的店家吧?若是信得過,我知道街另外一頭有家悅停客棧,也許還能剩下一兩間,就是價格可不便宜,沒法子的事情,這會兒還留在客棧手里的屋子,都是打定主意狠狠宰人的上等房。若是兩位姑娘手頭還寬裕,可以考慮考慮。」

佩劍女子展顏笑道:「老哥,那就謝了啊。」

錦騎伍長斜瞥了眼那幫神色不善的京城兔崽子,對兩名女子柔聲道:「我送你們一程。」

就在此時,閻色胚身邊有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嗤笑出聲道:「北涼蠻子!」

本來已經撥轉馬頭的錦騎伍長猛然勒韁停馬,翻身下馬,對另外一騎說道:「馬標,你們幾個先帶兩位姑娘去悅停客棧。」

這名伍長摘下身上那具輕甲和涼刀,都掛在馬背上,這才轉身盯住那個罵他們是北涼蠻子的年輕人,腳步微瘸前行,同時說道:「我陶牛車摘了甲胄涼刀,今天就不算當值錦騎了。」

高大青年嘖嘖笑道:「咋的,死瘸子,要跟我單挑?就怕一不小心力氣用大了,把你另外一條腿也給打折了。」

姓陶的漢子笑了笑,「打死我,不過是算你本事。」

高大青年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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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象池不遠處的那棟茅屋,徐鳳年正在獨自搬書曬書,突然那名幽州校尉和拂水房諜子頭目一起出現,蹲著把一本書攤開的徐鳳年抬頭笑道:「有事就說。」

諜子頭目語速極快但吐字清晰,「啟稟王爺,在山腳逃暑鎮,六十四錦騎和二十七名拂水房死士,與廣陵道經略使幼子王遠燃為首的二十三人,展開對峙。起因是……」

徐鳳年擺擺手,直接對那名校尉下令道:「羅洪才,你下山領五百騎趕赴逃暑鎮,也別對峙了,只管往死里打。」

徐鳳年略作思量,繼續道:「對方應該有不少高手護衛,隋鐵山,那你抽調出目前在武當山上的那四名甲等房拂水房死士,跟羅校尉一起下山。」

羅洪才小心翼翼問道:「王爺,真往死里打?」

徐鳳年笑道:「那怎么行。」

很快徐鳳年就又補充了一句,「打個半死就行了,事後傳出去,都得伸大拇指說一句咱們北涼待客有禮。」

兩人快步離去。

羅洪才揉著下巴說道:「老隋,咱們王爺不愧是讀書人,對吧?」

隋鐵山沒好氣道:「跟我講有什么用,剛才當著王爺的面怎么不拍這馬屁?」

大踏步前行的羅洪才白眼道:「你就說是不是吧?」

隋鐵山伸手抹嘴一笑,「那是當然!」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