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新舊先後(2 / 2)

徐偃兵這次隨行,不是幫忙殺人,甚至都不是幫著徐鳳年阻擋街道兩頭的鐵甲重騎軍。

這些人,都會交由在下馬嵬驛館躋身一種嶄新境界的徐鳳年自己解決。

而是在徐鳳年走入欽天監之前,牽扯住兩個人和兩座陣。

徐鳳年今年今日身處太安城。

就像他年他日王仙芝站在武帝城!

這種心境與武道修為高低有關系,但同時關系又不大。

但是有無這種心境,反過來對修為的影響,先前徐鳳年在下馬嵬最後關頭,真正做到了名副其實的一人戰兩人,其實已經說明一切。

當時。

曹長卿,洛陽,吳見,軒轅青鋒等人,是有心為之。

鄧太阿,陳芝豹,於新郎,柴青山等人,則是無意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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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大街之上,徐偃兵輕吸一口氣,手中槍桿大震。

這位在離陽王朝和中原江湖都一直被嚴重忽視的男人,一個旁人幾乎從未聽說走出過北涼轄境、也無太多顯赫對敵戰績的中年武夫,抬頭望向欽天監那座通天台,「陳芝豹,謝觀應,誰先來?還是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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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台內,謝觀應無奈道:「咱們兩個,能打的,你不願意出手,能跑的,我暫時又不能跑,怎么辦?頭疼啊。」

陳芝豹淡然道:「欽天監內兩座大陣,龍虎山那座用來禁錮徐偃兵不就行了。」

謝觀應嘆息一聲,「雖說春秋各國大小六十余方玉璽皆在,有沒有衍聖公親自坐鎮,影響並不大,但是如果沒有龍虎山大陣先去消減徐鳳年實力,效果實在是天壤之別。最重要的是你又不願意出手……」

陳芝豹打斷這位野心勃勃讀書人的言語,「你應該清楚,徐鳳年來這里,是在做我一件我原本將來也會做的事情,我只是站在這里,就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想要借機讓離陽北涼氣數玉石俱焚,那就憑你的本事去做。」

謝觀應自嘲道:「知道了知道了,咱們合作,都是在與虎謀皮嘛,我謝觀應心里有數。」

這個時候,做了二十年北地練氣士領袖的晉心安突然跑入通天台,臉色惶惶不安。

謝觀應皺了皺眉頭,袖中手指快速掐動,自言自語道:「衍聖公突然離京,並不奇怪,但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大的變數?」

晉心安臉色灰白,慘然道:「謝先生,我剛剛親自去了一趟璽庫,才發現衍聖公不知何時取走了中央那方象征儒家氣運大璽。」

謝觀應先是錯愕,繼而大笑,大袖抖動,舉目眺望南方,意氣風發道:「衍聖公啊衍聖公,你當真以為如此大逆不道行事,就能阻擋我謝觀應了嗎?弄巧成拙罷了!你們這些死讀書讀死書的讀書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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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路上,一輛馬車從北往南的簡陋馬車上,中年儒士和一名小書童坐在車廂內。

小書童看著破天荒坐立不安的先生,實在想不通天底下會有什么事情能夠讓自己的先生都感到心神不寧,小書童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先生,怎么了?」

不等先生給出答案,小書童靈機一動,覺得自己找到答案了,咧嘴笑道:「先生該不會是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吃壞肚子了吧?」

中年儒士膝蓋上放著一個雕工古朴的小木盒,聽到孩子的打趣後,依然不動聲色。

小書童憂心忡忡,苦著臉問道:「先生,是在憂心天下大事嗎?我能為先生分憂嗎?」

很快小書童就重重嘆氣道:「肯定不能的,我如今連功名都沒有呢。」

中年儒士微笑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有無能力是其次,有無道義在心,要先於能力。」

小書童臉色還是不見好轉,「跟著先生讀了那么多聖賢書,這些道理自然是知道的。」

儒士笑道:「這次你非要陪著我進京,說到底還不是想著偷懶功課,給先生讀書!」

小書童哦了一聲,開始大聲誦讀先生畢生心血總結出來的家訓十則。

先生的家訓,即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家訓」。

車廂內外,書聲琅琅。

中年儒士開始閉目凝神,讀書人,聽著讀書聲。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吾日三省吾身……」

當小書童讀到十則最後那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時候。

中年儒士跟著默念了一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然後突然睜開眼睛,拍了拍小書童的肩膀,眼神堅毅,緩緩道:「正因為任重道遠,我輩讀書人,才更要記住一件事:士不可不弘毅!」

小書童不明就里,知道使勁點了點頭。

正是當代衍聖公的中年儒士,笑著打開盒子。

空的。

衍聖公輕聲道:「徐鳳年,有你北涼死戰在前,我中原自當弘毅在後!」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