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芍葯坐在御書房外的台階上啃著牛肉干,從庄子上被叫回來的時候拂冬塞了一袋子給她。
哎,不知道花花會不會每天都給她送飯,宮里的飯菜太難吃了,她一口都不想吃。
聽到腳步聲她瞧了過去,抬手揚了揚。
「皇伯父呢?」
「讓我給弄睡了。」
「……」顧晏惜也不去問是怎么弄睡的,這方面芍葯做主就好,他坐到芍葯身邊,摘下面具放到一邊,撲面而來的冷氣讓他很是舒服。
「刑堂好久沒開了。」芍葯側頭聞了聞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算重,看樣子晏哥沒有自己動手。
顧晏惜瞧了眼她嘴里叼的牛肉干,「我的食盒里怎么沒有這個?」
「我從庄子上走的時候拂冬給我的。」芍葯分了他兩根,心疼得不得了,這牛肉干可不多了,花花說花家要守孝,孝期滿之前都不會再做這個。
芍葯眼珠子轉了轉,肩膀碰了碰身邊的人,「哎晏哥,牛肉干好吃吧。」
「想說什么就說。」
「嘿嘿,這不是花花要守孝嘛,你說我要是去求花花,讓她指點指點我自己做成不成?」
顧晏惜也有點心動,要是可以,他很想將這牛肉干定為七宿司出門常備干糧,又不占地方又頂餓,真萬一落了水撿起來也還能吃,比其他干糧強。
「你向她借拂冬就行。」
「那也得花花點頭,丫鬟們都懂事著呢。」
花家的丫鬟確實是難得,要說守孝,主子誠心的守得住,守不住的也多,下人更不用說,私底下開個小灶偷點葷是常事,主仆都守成這樣的也就花家了,整個花家唯一能見到的葷菜是雞蛋,還是小孩子才能吃的。
顧晏惜點點頭,但他也心知芍葯去開這個口阿芷一定會同意,最多是地點不能在花家,到時他和阿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讓拂冬把這法子教給他府里的人,以後也就不用麻煩她的人了。
這一點他同樣有把握阿芷會同意,那個人哪,連制冰那般來錢的買賣都是說送就送了,又豈會在乎這么一點東西,對她來說,她看重的是所有對她心存善意的人,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陌生人。
芍葯吧噠吧噠的嚼著牛肉干,隨手從那幾本奏折中拿起一本瞧了瞧,嘖了一聲,道:「這罪名可真敷衍。」
顧晏惜抬頭望著高空的明月,明晃晃的證據擺在那,哪里還需要羅列罪名,直接一刀砍了都是便宜了他們。
「怎么沒直接將喻家也收拾了?」
「皇伯父的怒火需要有人承擔。」
芍葯抬頭看他,「喻家的女眷……」
「沒人會保。」沒有理由,也保不下來,和花家不同,先不說花家和太後有舊,就是沒有這份交情花家也不過是被遷怒,和喻家的罪名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與其悲慘的活著倒不如一起上路,還有伴,又不是哪家都有個花芷。」芍葯伏在膝蓋上側過臉看著晏哥,悄悄的朝著他的方向挪了挪,這么冷的夜晚身邊有讓自己安心的人,真好。
天還未亮,皇帝皺著眉頭張開眼,芍葯在床沿趴著,她身上蓋著的黑色大氅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坐起來一些,那邊端坐著的人就走了過來,遞給他一盞溫熱的茶。
皇帝笑了笑,接過來喝了半盞,低聲問,「怎么不去休息?朕一時半會的也死不了。」
顧晏惜搖搖頭,沉默著在一邊坐下,眼神落在沉睡的芍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