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世上只有爸爸好(8)(2 / 2)

陳又把小黃狗抱到腿上順順毛,唉聲嘆氣。

肖琅苟看著少年愁眉苦臉的樣兒,從嘴里蹦出來一句,「要不我上我外婆那兒去一趟,她喜歡小狗,也很會養,以前養過好幾只。」

陳又的眼睛一亮,「好啊!」

肖琅苟要去抱小黃狗,結果小黃狗就往陳又懷里縮,不給抱。

「……」

肖琅苟臭著臉說,「這小東西不喜歡我,現在怎么弄?」

陳又說不應該啊你可是校草哎,他對小黃狗說,「來福啊,這是校草,人熱心腸,不是壞蛋,你先跟他去外婆那里待一段時間,等我這邊給你搞到一個小窩,再去接你回來。」

肖琅苟的白眼一翻,「你跟一條狗說這么多干什么,它又不懂,瞎浪費感情。」

陳又哼了聲,「你又不是小狗,怎么知道它不懂?」

肖琅苟噎住了。

小黃狗送到外婆家去了,陳又了結了一樁心事,整個人輕松許多,他買了吃的喝的,跟肖琅苟去網吧打兩小時的游戲。

肖琅苟噼里啪啦敲著鍵盤,跟工會一朋友私聊,一邊對陳又說,「去渭河,我帶你打本。」

陳又嘴里嚼著口香糖吹泡泡,「不想打。」

肖琅苟說,「撈你的武器。」

陳又去了。

他在馬頭找到船夫坐船到渭河對岸,上去一個島,那是60級的副本,肖琅苟一路橫掃千軍,陳又在他後面撿這撿那,忙的要死。

游戲里白衣大俠衣袂飄飄,頭頂出現近聊的框框:再打一波,帶你去抓寵物。

對面的絡腮胡肌肉男的頭頂也出現個框:不去,我不喜歡寵物。

肖琅苟咬了根煙在嘴里,「那我先去跟幾個朋友去下個三三,過會兒七點要打攻防,你自己做做任務。」

陳又玩自己的,他還沒加哪個陣營,攻防跟他沒關系。

七點的時候,陳又跑去喜鵲山圍觀。

山坡上密密麻麻一大片綠色的玩家名稱,有密集恐懼症的看了,一准當場關掉電腦。

肖琅苟的聲音在攻防的歪歪里響著,「現在所有人上馬,跟著雞毛又見雞毛去望夫崖集合,快——」

陳又湊他那邊看。

肖琅苟沒留神,頭一扭,嘴碰到了什么東西,好像是小哭包的耳朵。

他一下子就卡住了所有聲音。

陳又還看著電腦,「肖琅苟,你怎么不動了?跑啊。」

肖琅苟的口氣不太對勁,「你讓開,別擋著我!」

看都不讓看,拉倒,陳又回到自己的電腦前,去搜盛世文化的相關報道。

肖琅苟後半場指揮頻頻出錯,頻道各種刷屏,說是葉子的老大搞什么玩意兒,在溜他們玩呢,不行就讓別人上,他氣的把麥一丟,讓工會另一個人上去頂著了。

聽到摔鼠標聲,陳又奇怪的問,「你干嘛呢?」

肖琅苟拿余光掃了又掃,小哭包是真的沒有發覺,還好。

不然就尷尬了。

他偷偷看了眼小哭包露出來的耳朵,小小的,白白的,還挺好看。

下午陳又就跟肖琅苟分開,漫無目的的晃著,他從系統那里知道,盛擎今晚要去看盛光的一場演出。

哎,盛光跟盛景一個拉大提琴,一個拉小提琴,倆人拉的那叫一個溜。

陳又不會拉,會吹,吹牛。

「盛擎不是很忙么,還有時間去看演出?」

系統說,「你參加一個比賽,你粑粑也會去看的。」

陳又嘀嘀咕咕的,「我又要學習,又要搞任務進度,哪還有時間報名參加比賽啊。」

天黑的時候,陳又坐在大排檔上,點了花生啤酒,還有幾十串烤魷魚,他吃到一半,系統告訴他,盛光拿到冠軍的獎杯。

「然後呢?」

系統說,「你粑粑和你兩個弟弟去高級餐廳吃飯了。」

「好了,就到這里,後面的我不想知道。」陳又大口啃著烤魷魚,「我能喝多嗎?」

系統說能。

陳又問道,「不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吧?」

系統說不會,「宿主在任務世界有限制,只要說出關於任務的內容都會被禁止。」

陳又放心了,他拉開拉環喝起啤酒。

在家沒事干,肖琅苟就過來給小姨當免費服務員,他看到一處桌上的人,愣了好一會兒就笑,「一天碰兩回,m市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小了?」

「你今晚不是要補課嗎,怎么上這兒吃起來了?」

陳又聞聲抬頭,嘴里的一口啤酒差點噴出去,卧槽,怎么又是你?!

不多時,桌上又加了幾十串烤魷魚,幾瓶啤酒。

陳又跟肖琅苟你一串我一串的吃著魷魚,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啤酒,倆人似乎真的成了無話不說的哥們,特鐵的那一種。

喝完兩瓶半,陳又趴在桌上。

肖琅苟的酒量非常好,手邊堆著四五個空瓶子,人還很清醒,他推推趴著的人,「小仙女?小哭包?盛夏?靠,這就醉了,你也太不行了吧!」

「真是的,老子請客,還要負責收拾攤子。」

肖琅苟跟小姨打了招呼,就把手穿過小哭包的腋窩下面,將人的胳膊甩到自己肩上,拉起來扶著走,「喂,你家在哪兒,把地址告訴我,我送你回去。」

陳又低著個頭,嘴里重復著發出一個聲音,「爸……」

肖琅苟的嘴角抽搐,「我說仙女啊,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喝醉了還念著爸爸,你這情節有點重,真心要不得。」

十字路口,一輛黑色的車里,後座的盛擎抬眼的瞬間,捕捉到一個纖瘦的身影。

不知道是想起幾天前的早上那兩碗拌面,還是別的,盛擎皺皺眉頭,叫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打開車門下去了。

盛光跟盛景的視線一直跟隨著父親,發現廢物的時候,他們眼中的疑惑同時變成震驚。

路邊,肖琅苟正打算叫輛車,帶小哭包回自己家再說,就見一人迎面過來,是小哭包的爸爸。

「盛叔叔。」

盛擎的目光掠過小少年紅撲撲的臉,「把他給我。」

肖琅苟摟著小哭包的腰,手指突然收緊,莫名的不想給。

盛擎的眉峰驟然一擰。

肖琅苟吞咽唾沫,他低頭看看懷里的小哭包,你爸是干什么的啊,怎么這么可怕?

盛擎二話不說,就把手臂伸過去,將少年撈到自己臂彎里,「盛夏。」

陳又醉醺醺的,兩條腿軟成面條,身子往下滑,又被拉起來了,他還在神志不清的喊著,「爸爸……」

「我好想你……爸爸……」

盛擎的眸光落在少年臉上,薄唇一抿,冷著臉將人攔腰抱起,大步離開。

望著小哭包被他爸抱走,杵在原地的肖琅苟懷里空了,他有點兒懵,還有點兒失落。

瘋了瘋了瘋了!

肖琅苟蹲到地上抽煙,手都在抖,怎么也點不著火,他氣的把打火機砸地上,又撿起來,抖著點燃煙,驚慌的抽著。

一根煙抽剩下個煙屁股,肖琅苟的腦子清醒了,人也不慌了,先是給靚妹打了個電話,約好地點,他現在急切的想要試驗一下自己。

車里多了個人,氣氛徒然就從安靜變的鬧騰,還彌漫出酒氣。

盛光的神情厭惡,用擔憂的語氣說,「爸,夏哥哥怎么跟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喝酒啊?還喝這么說。」

盛擎說,「那是他的同學。」

盛光閉上嘴巴,臉色很不好,滿腦子都是父親抱著廢物穿過馬路的樣子。

他小時候想要父親抱,卻被推開了,後來才從奶奶的口中得知,父親有潔癖,不喜歡跟人接觸。

所以盛光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被父親抱一下。

十幾年後的今天,那個願望已經成了一種執念。

現在廢物竟然得到了他一直想得到,卻得不到的,盛光怎么能咽得下這口氣。

而盛景卻沒他那么多心思,只是覺得難以置信。

躺在副駕駛座上的陳又醉了,他察覺不到車里的僵硬氛圍,用兒歌《我是一個粉刷匠》的調調唱起來了,「我是一個小哭包,裝逼本領強——」

「……」

司機的方向盤打偏,在路上開出一個s形,他嚇的滿頭冷汗,這夏少爺真是能人,一次次在先生那里破例,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這會兒也不消停。

陳又揮動這兩只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嗝……」

司機一看不妙,「先生,夏少爺要吐了。」

盛擎的面色極為恐怖,「停車,讓他出去。」

司機趕緊照辦。

車門一開,陳又就沖出去,蹲到樹底下哇哇的吐起來。

車里的氣壓很低。

盛光盛景都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陳又吐不出來了,就倒在地上。

司機去把他扶進車里,系上安全帶,夏少爺您能不能等伯伯我下班了再折騰啊?

陳又歪著頭,嘴里說著什么,又安穩了。

半路上,陳又不安穩了,他在座椅上動來動去,人還往車門上撞。

「爸,我好熱,你快讓我出去啊。」

後座的盛擎眼眸微眯,又恢復如常。

他淡淡道,「小光小景,你們打車回去。」

換作平常人家,一個父親不會對孩子說這種話,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是盛家可以。

親情很廉價,必要時候,一文不值。

在盛家,無論是哪種關系,都只能靠利益維持下去。

盛光盛景習慣了盛家的冷漠,父親的涼薄,他們在車停後就下了車。

盛擎從不顧慮他的決定是否影響父子間的感情,那東西他自己一次都沒感受到過。

所以就不懂,也不需要。

盛擎高興,自己就有兩個養子,用來堵住盛家那幾個老不死的嘴巴,哪天他不高興了,或者是兩個養子讓他失望,他不會手軟。

等車子遠離視野,盛光才將心中的不甘和妒忌放到了臉上。

「這算什么?」

「爸怎么了,難道那個廢物換個性格,他就突然有了興趣?」

盛□□急敗壞,「從小到大,我們努力學規矩,生怕哪里做的不夠好讓爸生氣,剛才你也看見了,廢物在車里連個正形都沒有,又是哭又是唱的,爸不但沒有發火,讓廢物滾,還讓我們兩個下車。」

盛景喃喃,「我也想知道。」

他說道,「找個機會,我們去盛夏的學校。」

盛光冷嘲熱諷,「干嘛?你是見他跟爸親近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巴結他啊?」

盛景撓撓下巴,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不親自去找,原因又怎么會被發現。」

盛光憤然,「時間你定。」

他倒要看看,廢物究竟變了多少地方。

一路折騰到公寓樓底下,司機的後背全濕了,還好他沒個心臟病,不然肯定躺醫院了。

「先生,要我扶夏少爺進去嗎?」

盛擎昂首。

司機去把少年從車里拉出來,「夏少爺,到家了。」

陳又搖搖晃晃,「家?我家嗎?那我爸呢?」

他大叫,「爸?」

司機擦額頭,「先生,都說酒後吐真言,夏少爺從上車到現在,一直在叫您,他是真的很在乎您。」

盛擎冷瞥一眼,「你的話多了。」

司機不敢再說什么。

他把少年扶進樓道,「夏少爺慢點啊。」

陳又嗚咽,肩膀顫動,小聲的哭著。

司機嚇一跳,怎么還哭上了,他不知所措,「先生,這……」

盛擎捏捏鼻梁,把少年拽到自己這邊,電梯門開了就半抱著帶進去。

逼仄的空間,少年嘴里的酒氣不斷往外噴灑,瞬間覆蓋且滲透整個電梯里的空氣。

盛擎的眉頭皺的更緊,面部線條也綳著。

有只小手在他身上亂||摸,盛擎壓低聲音,「老實點!」

陳又扁嘴,哭著說,「爸……我要看鳥……」

盛擎的目光變的怪異,「鳥?什么鳥?」

陳又哽咽,手還在比劃,「就是好大好大,還會啄人的鳥啊。」

盛擎的神情變了又變,他深呼吸,覺得可能是自己思想齷齪了。

少年口中說的鳥,就是某一種鳥雀,嘴叼,擅長啄食。

進門後,陳又就擼起上衣脫掉,抓在手里揮舞,「鳥呢鳥呢,我要看鳥!」

盛擎砸上門,換掉皮鞋說,「明天去動物園看。」

陳又往地上一趟,開始打滾。「我不管,我現在就要看!」

「……」

盛擎額角的青筋暴跳,他竭力克制住把人拎出去的沖動,拿了遙控器打開客廳的電視,調出動物世界。

「鳥來了。」

陳又趴到電視櫃那里,「哇,好多鳥啊……」

盛擎的面部微微一抽。

剛才他果然是齷齪了,少年是喜歡看飛禽走獸。

電視里,有一只蓄著紅尾的鳥雀停在枝頭,姿態高傲。

陳又的臉都快貼上去了,「爸你快過來看啊!」

「你爸對鳥沒有興趣,你自己看吧。」

盛擎摘掉腕表丟茶幾上,正要去洗手間,就看見少年又作妖了。

陳又低著頭,把兩只手張開伸到後面,作翅膀狀在電視櫃前面奔跑,邊跑還邊鬼叫,說自己飛起來了。

盛擎頭疼。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把這么個小瘋子帶回來的?

懷里撞進來了個人,還在說,「爸我回來了,不走了。」

盛擎把少年的手掰開,又被抱緊,他的太陽穴漲疼。

「我愛你爸爸……」

盛擎一愣,就被少年吧唧親了一口。

他的臉黑的嚇人,伸手就把少年推開了。

可惜在場的唯一觀眾被推倒在地,也完全不怕。

從地上爬起來,陳又突然大喊一聲,「我要摸鳥頭!」

完了他就去摸盛擎的幾個口袋找鳥頭,沒找到就發瘋的蹦到沙發上上面,上躥下跳,哭著喊著要摸鳥頭,死活都不消停。

盛擎掐了掐眉心,去書房的收藏櫃里拿了一個玉雕的鸚鵡回來,塞到少年手里,「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