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天變了(上)(2 / 2)

萬萬不可 明月璫 3422 字 2020-07-04

「那你為何要說你錯了?」馮華反問。

馮蓁往後退了退,想了想當時的情形,不由笑了一下。「你走吧,我不確定能否幫到你兒子,如果能的話,會有人送葯上門的。」

馮華站著沒動。

馮蓁也懶得再理會地轉身出了門,只是擦身而過時,卻被馮華抓住了手腕。

「幺幺,幫幫我。」馮華紅著眼圈道。

馮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用手絹擦了擦被馮華碰過的地方,然後遞給宜人,「燒了吧。」

「幺幺。」馮華凄厲地喊了一聲。

馮蓁並沒什么報復的快感,好似也幻想過馮華有一日會求到自己跟前,然則又有什么意義?馮華不過是壓垮她對人性期望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宜人不解地跟著馮蓁道:「女君,為何華女君就是篤定你能救她的孩子啊?」

馮蓁嘆了口氣,不得不說馮華還真給她出了個難題。桃花溪的水救不了蔣盛,得蕭謖的血才行。可如今是個什么鬼情形?

馮蓁想了想,讓她去求蕭謖那是萬萬不能的。如今的馮華,並不值得她放下自尊去幫,所以馮蓁讓宜人去隔壁院子敲了敲門,給蕭謖的人帶了個口信兒,當然前提是隔壁還有蕭謖的人的話。

總之馮華的兒子,能不能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蕭謖面無表情地聽完杭長生的轉述,馮蓁的意思就是讓他去查一查馮華兒子的事兒,若是能幫得上忙,願意幫,就幫一幫。幫不上忙,或者不想幫就擱一邊好了。

杭長生轉述這話時,都有些戰戰兢兢,他還是第一次見求人幫忙的人如此倨傲的。

蕭謖掃了杭長生一眼,臉色陰沉地道:「看什么,還不快去查一查?讓宇文濤去看看。」

杭長生出門時,恰好遇到榮恪。

「這么著急是去哪兒呢,杭大總管。」榮恪道。

杭長生沒瞞著榮恪,主要是要查蔣府的事兒,還得榮恪的人出手更穩妥。「哎,殿下好容易料理了盧姬的事兒,卻沒想到……」杭長生只嘆好事多磨,這怎么就成了未來的晉王妃了呢?

榮恪聽了卻是撇了撇嘴,那日榮恪是跟著蕭謖一同追著馮蓁的行蹤去的山上,可差點兒沒把他給氣死,感覺現在的女君就沒有一個是安分的,一個比一個混賬。

「殿下讓你查你就查唄,不過我可提醒你,那位是鐵板釘釘的晉王妃,跟咱們可不是一路人。」

榮恪的話有些陰陽怪氣,杭長生道:「什么鐵板釘釘,我看未必。」

榮恪冷哼了一聲,「行,杭總管要攀高枝,我可就不攔著了,不過我的人都有任務在身,可沒工夫去查那種事兒,你還是自己忙吧。」

杭長生看著榮恪的背影,罵了句「德性」,但一時也有些拿不准,因為榮恪對馮蓁的態度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榮恪走進蕭謖書房,見他正雙手撐著額頭,用拇指揉按著太陽穴。

「殿下。」

蕭謖緩緩抬起頭,「杭長生那邊要查點兒事,你派個兩個人手給他,要機靈的。」

榮恪當著蕭謖的面卻沒敢像先才那般不屑,低頭道:「是。」

「父皇估計也就這幾日了,那邊兒你盯緊點兒,到時候孤肯定在宮里,外面就要靠你了。」蕭謖道。

「是。」榮恪應了一聲,然後遲疑片刻道,「殿下,蓁女君那邊需要特別保護么?」

「不用。」蕭謖道。

榮恪心里有些詫異,反正他是沒看懂過自己主子,怎么小事兒那么在乎,真到要命的關鍵事兒了,他又不在乎了。

至於榮恪心中的小事,馮華的兒子蔣盛到底還是拿到了救命的葯。馮華也派人送了信來,說是蔣盛已經大好了,多謝她讓人送葯。

馮蓁放下信,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

陰翳漸漸布滿了整個天空,前幾日的晴朗仿佛是一場夢似的,馮蓁還記得那日蕭謖看自己的眼神。

煩躁、失望、冰冷。

自己送的口信好像也不是很客氣,卻沒想到他還是幫了馮華。馮蓁苦笑了一下,怎么搞得現在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似的。馮蓁心里是打算賴賬的,她就當他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好了。

馮蓁走出門,還站在游廊上,就差點兒被呼嘯的風給刮得睜不開眼,她搓著手退回了屋子里,對著宜人道:「看來要下暴雪了。」

因著天色不好,馮蓁並未去前面用飯,自己在屋子里隨便對付了一點兒,便拿了一卷書窩在榻上翻看,膝上還搭著被子,天氣越糟糕,她就越覺得這么窩著是人間第一幸福的事兒。

偏偏就有人看不得她這么安穩似的,這才看了幾頁書,馮蓁就見宜人進來道:「女君,晉王殿下來了。」

馮蓁蹙了蹙眉,蕭論怎么會直接來她的院子?

馮蓁掀開被子,正要起身,卻聽見腳步聲已經進了門。

「你倒是會享受。」蕭論掀起夾簾走進屋子道。

馮蓁趕緊起身,有些尷尬地看著蕭論,「殿下怎么來了?」好在雖然是臨睡前,但因為她一時懶惰並沒換衣服,是以現在這一身兒還能見人。

蕭論抬了抬右手,馮蓁才看到他手上還提著個小酒壇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蕭論笑道。

馮蓁有些不能理解,雪天飲酒倒是合情合理,但跑到她屋子里來找她一個女君飲酒,似乎就過了點兒,哪怕是定了親的男女也不太合適。

再看蕭論,以往他總是溫文儒雅的,跟自己雖然也偶有出格,但卻很少像今晚這樣不容拒絕。從他不經同意就走進門來,馮蓁就明白今晚蕭論是不接受拒絕的。

「正想喝一點兒酒呢,殿下就送來了,難道是心有靈犀?」馮蓁笑道,轉頭吩咐宜人,「你去廚上看看,有沒有什么下酒菜端幾碟來。」

宜人應了「是」。轉出門不久,馮蓁就聽到了很微小的悶哼聲,是宜人的,想來是被人打暈了。

馮蓁不動聲色地看著蕭論不知從哪里變出來兩只小巧玲瓏的酒杯,替她斟了一杯。

「試試,還是上次那家釀的桃兒酒,不過這一壇乃是十年佳釀了。」蕭論道。

馮蓁點點頭,將杯子舉到鼻尖嗅了嗅,「好香啊。」她淺淺的嘗了一口,胃上已經如同喝葯一般開始往上翻涌,這感覺馮蓁熟悉極了,是葯三分毒,她的桃花源是容不得帶毒的東西入體的。

馮蓁朝蕭論笑了笑,第一個懷疑是他要殺自己?想換個媳婦娶?不過旋即又否定了,好像毒性沒那么強,至少現在她是強行按壓下了反胃的感覺。

馮蓁又喝了一口那桃兒酒,強迫自己不許吐出來之後,感覺腦子有些發暈,這才曉得估計是蒙汗葯那一類的。蕭論這是要迷暈了自己?是要帶她去哪里?

難道就是今晚了?!馮蓁靈台為之一清,蕭論為何要綁走自己?這是想如果壞了事兒可以裹挾她一起浪跡天涯?但這種事情誰會想著失敗呢?

那么他是想萬一事有不諧可以拿自己威脅蕭謖?

馮蓁在心里嘆息了一聲,以蕭論的精明看出一點兒蛛絲馬跡也不是不能的。

馮蓁倒是可以不跟蕭論走,可是她怕蕭論用蒙汗葯不得手,就要強行擄人,到時候難免連累府中之人,尤其是宜人。正巧她也挺無聊的,見證一下歷史也能有點兒參與感。

所以馮蓁在蕭論的目光里晃了晃腦袋,「啊,這酒的勁道好大,我覺得自己要醉了。」

蕭論笑著替馮蓁又斟了一杯酒,「說自己醉的人通常都還挺清醒。」

馮蓁只好又喝了一口。

蕭論看著馮蓁臉泛桃花,眸子里波光四溢,那么晶瑩璀璨,好似鑲珠嵌玉,不由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幺幺,不管孤做了什么,你都要知道,孤是為了我們兩個人好。」蕭論低聲道。

馮蓁輕輕地握住頰邊的手,用臉頰在蕭論的手背上蹭了蹭,想盡可能的多蹭點兒羊毛,以備不時之需。「我知道的。」

蕭論想抽回手,馮蓁卻不松開。

蕭論忍不住笑了笑,馮蓁嘟起嘴唇,輕輕點了點。

蕭論傾身過去在上面啄了啄,有些動情地喚了聲,「幺幺。」若是可以他並不願意這么對馮蓁,畢竟會壞了夫妻感情。

馮蓁順勢圈住蕭論的脖子,讓自己在羊毛堆里昏睡了過去。

蕭論又喚了兩聲,馮蓁再無反應,他這才攔腰抱起她往外走,看到宜人被綁在地上,想著她是馮蓁的貼身侍女,便道:「把她放到里間的床上去假裝女君。」

馮蓁暗自松了口氣,天氣這么冷,她還真怕把宜人凍壞了。

馮蓁沒敢睜眼睛,感覺自己被蕭論放到了一口箱子里,箱口合上的時候她才敢睜開眼睛,只是里面嚴絲合縫的,一絲光都不透,使得她不得不感嘆做工真好。

再然後馮蓁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耳朵里只聽得見腳步聲,訓練有素,頻率一致的腳步聲。

漸漸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好似有一隊隊的軍隊在通行一般,馮蓁心里顫了顫,難道真被她料中了?

馮蓁心想著,自己若是鑽進桃花源,待會兒蕭論開箱子看見自己沒了,那表情一定挺好玩的。只是馮蓁有些舍不得鑽進桃花源,她是很想知道蕭論綁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的。

馮蓁覺得自己只是想親自參與一下這種大事兒,絕對不承認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至於有沒有危險她是真的不在乎。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嘛。